沈砚目光落在王旗下那数千铁影,声音不高,却像直落战魂深处:
“殷统帅。”
“你三十七军,死三十六……”
“可如今,碑界未稳,命焰刚启,是战,是守,是镇,是灭,你心中……何为?”
听似询问,却带锋芒。
无铭者盔面漆黑,看不出表情,但声音比风沙更沉:
“活着,只为再战。”
沈砚摇头:
“那你此刻的生——等于让三十六军继续沉睡。”
这句话,让无铭者第一次微顿。
沈砚握刀再指:
“若你能战赢,我沈砚不阻。”
“但若你战而不明志——”
刀焰轰起。
“——我替你三十六军立碑。”
无铭者终于抬头,盔面上黑雾散开一寸,露出一丝惊意:
“替我军……立碑?”
沈砚回应只有一句:
“若你战而无念,我替你记。”
无铭者呼吸似乎停顿半息,然后——
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轻蔑。
是久战老将,再闻战鼓的笑。
战旗猛地刺入大地,杀意如海爆开。
“好!”
“那便试试——你有没有资格替我三十六军记碑!!”
风沙在两军之间狂卷,像被千魂怒意牵引,连天空都被压得出低吼。
无铭者抬手。
殷王旗下,三十六军虚影齐踏,大地震得裂出一道又一道赤黑纹痕。每一具甲魂的盔甲上都带着战痕,那不是岁月磨损——而是生前一次次刀砍槊刺留下的真实痕迹。
他们一路无声,却带着生前的誓约。
“殷旗在,军不死。”
这是千年前印在魂骨里的执念。
秦霜望着那排排已失血肉的亡军,声音颤:
“他们……都知道自己死过吗?”
江行之沉声回答:
“不知道。”
“他们保存的不是意识,而是战志。”
“生前最后一刻是什么——此刻就是什么。”
秦霜心口冷:
“也就是说……”
江行之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一战仍是千年前那场——不败、不退、不降。”
秦霜的喉咙几乎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