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句:
“我不会。”
睁眼之时,幻境炸裂成无数破光。
山河消失,他仍立于虚空阶梯上,神海震动似乎更加清明,心念如一口利剑般。
“心不乱,则幻不破。”
林凡一步步向深处走去,而远方那无形的目光,也似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注视他——
或者说,在审判他。
虚空长阶之上,沈砚继续前行,脚步沉稳,心神毫不动摇。
但就在迈上第三百阶的一瞬,天地再度骤变——
四周蓝光黯下,一座古旧却宏伟的藏经殿缓缓浮现,殿门紧闭,门前立着一柄沧桑古剑,插入石阶之中,剑身裂痕纵横,如历经无尽岁月。
殿门上,一行几乎模糊到看不清的字迹闪现:
“持道者,不问身,不问世,只问心。”
沈砚神色不变。
下一息,殿门自行开启,一声古老而沙哑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十万年前,古道断折,万宗沉沦。你为何仍走此路?”
沈砚迈入殿中,脚步声清脆回荡。
四周经卷悬空漂浮,自行翻动。每一卷都带着扎眼的古伤——血痕、烬痕、指痕、祭痕……仿佛每一页都是古修以命换来,最终死在劫难中的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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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经书忽然展开,其上不再是文字,而是画面——
少年时代的沈砚,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篓,挨着风雪,肩头血痕一道道,却仍默默往山路上走。
有人骂他天资差,有人说他没前途,也有人说,他修炼十年连外门十层都不到,只是在浪费时间。
画面中的少年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走。
直到有一天……
山门血染。
画面闪白,战火重现。
沈砚握着破剑站在雨夜的尸山前,浑身冻得抖,却咬着牙拖着伤体,把门内所有能找到的尸体一点点埋入乱坟岗。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经书“啪”的一声合上。
殿中声音再响:
“世人皆言你天赋太差,不堪大道,那年你为何没倒下?”
沈砚抬眼,平静道:
“因为我活着。”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世界都沉默下来的坚定。
殿中似有看不见的锁链骤然崩断,虚空震荡,一道更深层的幻景随之落下。
——草庐,海风,夜灯。
孤桌前,一位灰衣老者伏在残灯下,书案散乱,一封未写完的书信被血染透,信上只写了四个字:
“传道未尽”
沈砚走近。
这位老者,他见过画像——乃是十万年前“古道第一记录者”,也是最早现末法征兆、却无力改变天数的先修。
老者抬头,眼窝布满血丝,对沈砚低声问:
“你走的道路,前路皆灰。若大道已死,你还走吗?”
沈砚与他对视,沉默半息。
这一问,不像前面幻境那般温柔,也不是审视,而是将古道修士十万年来最真实、最残酷的质问放到眼前。
沈砚缓缓道:
“我不修大道。”
老者一愣。
沈砚继续:
“我修——活路。”
老者怔怔看着他,眼中逐渐浮现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