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山丘,越过原野,淌过河流,纵马疾驰的裴翾,仅用一天一夜,便抵达了镇南关以北的花岩山下。花岩山下,有一片广阔的石林,岩石上布满了类似花纹一般的刻痕,这是老军医在裴翾临走时说的,而裴翾此刻,也到了这片石林前边。
来到此处,其一是要跟忙牙等人汇合,其二则是潜入关内,寻找念青等被俘之人的下落,顺便打探军情。
腊月十八的清晨,裴翾牵着马,走入了这片石林里。按照军医所言,穿过这片石林,再往里头,就是花岩山了。而忙牙等人,正是撤到了这片山里。
清晨,冷风袭面,不知不觉,北方的寒潮也弥漫到了此处,裴翾深吸了一口气后,运起功,一边走,一边驱散着身上的寒气。
裴翾走到一处立着的高大圆柱形石头前,转头看了看上边,现上边居然有字。只是这字,看起来有些老,不过精通古文字的他却依稀认了出来。
这是南越古国的字。
“天铸石林,祭祀之所,内有乾坤,生人勿入!”
裴翾念了出来。
“内有乾坤,生人勿入?”裴翾心头一惊,这不过是一处石林,还内有乾坤?这难不成是个阵图?
裴翾并没有在意,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可越走,前边的石头越来越高,而他的视线也渐渐被高大的石头阻挡。那些石头上刻着的花纹几乎都一模一样,让他有些恍惚起来。
不对!之前在石林外,就看见山并不远,怎么走了这许久,前边却依然是一片石林呢?山呢?
果然有点名堂!
就在这时,裴翾忽然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他一转头,牵着马绕过几块大石,便看见在一处石头边上,躺着一个女人。这女人满头都是小辫子,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劲装,脚上还有一双绣着金色花纹的靴子,看起来并非什么乡野之人。而她的脸朝着地上,被小辫子遮挡住了,看不见样貌。
裴翾打量着,眼尖的他,忽然现那个女人靴子上边一点的白色裤子上,居然破了洞。那女人伸出一只手,摁在了那个破洞的地方,不断呻吟着。
听得马蹄声响,那个女人猛然转头,小辫子一撇开,露出了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来。只见她眉如墨画,眼似秋波,高耸的鼻梁下,有着两瓣精致的薄唇。这个女人样貌堪称完美,甚至比姜楚和周燕还漂亮些,只是她这精致的面孔里,透露着一丝凶光来,让裴翾感觉不像好人。
“你,你是谁?”那女人用汉话朝裴翾问道,她声音有些尖锐,语气中带着不善,但她的脸却显得很苍白,看样子过得并不好。
裴翾打量着这个女人,指着她裤子破洞的地方,缓缓开口:“你,是被毒蛇咬了吧?”
女人略微一惊,然后道:“好一双厉害的招子……你想干什么?”
裴翾道:“你问我想干什么?若我说我想救你,你信吗?”
女人冷哼一声:“你想救我?呵,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看你救人是假,想图谋不轨才是真!”
裴翾眼看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于是道:“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爹不是好东西,你爷爷,你姥爷,都不是好东西,你祖宗十八代都不是好东西!”
“你!你再骂?”女人恼羞成怒,居然从后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来,指着裴翾,“你这恶贼,你过来试试!”
“好好好,我是恶贼,那你等死吧。”裴翾横了这女人一眼,直接牵着马掉头就走。
眼看裴翾居然不理她了,这女人大急:“你别走,你等等!你这人,你你你!”
走了几步的裴翾止住脚步,回头一瞥:“我说你这女的,你想干嘛?我不救你了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吗?”
女人咬着薄唇,看着裴翾,试探道:“你,你真是好人?”
裴翾轻笑一声:“我不是,你说的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沉默了,忽然,她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秀眉一颦,她伸出一只手摸着腿上受伤的地方,脸色扭曲了起来,看起来相当难受。
“你是被毒蛇咬了,再不医治,只怕小命难保。”裴翾劝了一句。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事后,我必有重谢。”女人露出痛苦的脸色,吃力的说道。
眼看这女人嘴软了,裴翾说道:“你可以用你手上的匕划开伤口,然后用嘴把毒血吸出来,根本用不着我来救。”
“我……你……这……”女人听着这话为难不已。
“法子我告诉你了,你自己应该可以做到的,我走了。”裴翾不再犹豫,牵着马就走。
“大侠请留步!”女人再度大喊了起来,她望着裴翾的背影,眼里此刻哪还有之前的倨傲,只见她泪水盈眶,满怀期待,用力朝着裴翾大喊:“大侠,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求你了……”
女人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匕从手中一掉,然后一倒头,就晕了过去……
裴翾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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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救还是不救呢?
裴翾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救,没办法,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死在这里头吧?
于是,裴翾就走到了那女人面前。
女人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香味,裴翾没闻过,不过很好闻。然而裴翾却不是来闻女人香味的,他开始给女人把起了脉来,把了一下之后,顿时一惊,这个女人有着相当深厚的内力,看起来绝不是姜楚那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很可能是江湖上什么门派来的,看她这头样式和这张脸,也不像中原人。而如果是南疆一带的门派,又怎么会被蛇咬呢?南疆一带的门派都是玩蛇的。
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裴翾想了很多,但出于善意,他还是运起内力,先帮这个女人捋顺筋脉里紊乱的真气,然后顺着筋脉找到毒素所在,再然后,就是逼毒了……
可裴翾在给她捋经脉的时候,忽然想起,这蛇毒是很难逼的,恐怕还得用嘴吸……
用嘴吸也不是不行,但还是不要让这女人知道好……于是裴翾伸出手指,先点了这女人的昏穴,然后又点了她的睡穴……
捋顺筋脉后,裴翾将她筋脉里的毒素尽量逼到这条大腿里,然后心一横,划开这女人腿上的伤口,吸了起来……
半晌过后,女人醒过来了,虽然仍有些虚弱,可是感觉却好多了。她俯身一看自己的腿,只见腿上伤口处绑了一块黑色的布条。而自己腿边,放了一个纸包。
她打开纸包,现里头居然是两个用芭蕉叶包裹的糍粑……
这女人拿起那纸包,放眼四望,却不见裴翾的踪影了。
“还真是个大侠呢……”女人剥开纸包,打开芭蕉叶,拿出那糍粑,张口一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