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酉时,裴翾再一次进入了皇宫。
这一次,裴翾跟姜楚被带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内,而御书房里,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个大胡子的官员。
刑部尚书,张岩。
“草民裴翾!”
“臣女姜楚!”
“参见陛下!”
两人在皇帝面前双双下跪,叩起了头来。
“平身吧。”皇帝抬了抬手。
裴翾跟姜楚起身之后,皇帝对二人道:“你二人已是有身份的人,潜云啊,你以后在朕面前,要自称臣,知道吗?”
“那……那我呢……”姜楚指了指自己。
“雁宁你改不改都可以,坐吧。”皇帝手一指,指着张岩对面的两个檀木椅子,裴翾与姜楚谢恩之后便在那里坐了下来。
于是乎裴翾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张岩。
“这位是刑部尚书张岩,潜云,你裴家村的案子是他接手查的,让他先跟你说吧。”皇帝指向了张岩。
“见过张大人。”裴翾起身拱手做礼。
张岩看着戴面具的裴翾,也起了身还了一礼,两人再度坐下之后,张岩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案卷,递给了裴翾。
“你看看吧,这是这阵子调查的所有了。”张岩道。
裴翾接过那本案卷,打开就看了起来。可是他仔仔细细看完之后,却皱紧了眉头。
这案卷前半部分是跟张维给他的差不太多,可后半部分却写了一些让裴翾难以置信的东西……
“这么说来,上官卬也曾是洛北的门客,温良也是洛北一手提拔的,洛北死后,他的长子洛川在牢里被审讯许久,终于是招供了,对吗?”裴翾放下案卷,看向了张岩。
张岩眨了两下眼睛后,点了点头。
裴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可眼中却并无释然之色。
一旁的姜楚也看到了案卷,她问道:“张大人,那裴家村被屠的因由,究竟是什么呢?”
姜楚问出来的,也正是裴翾想问的。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村子下手,哪怕是江洋大盗,做这种案子,也会掂量掂量……
张岩听到这个问题,并未犹豫,而是直接道:“洛川的弟弟洛蓟招供了一件事,或许便是裴家村被灭的因由。”
“何事?”裴翾眉头一挑。
“敢问裴将军,你们宣州安源县裴家村的这一支,祖上可是曲沃裴氏?”张岩忽然问道。
“正是,我们乃是曲沃裴氏的一支。”裴翾没想到张岩居然问起了这个。
“不是嫡系血脉这一支吧?”张岩又问道。
裴翾凛了凛神:“不是,我们这一支自襄公始,襄公乃是庶出的。”
“这就对了!”张岩点头,“你们裴襄公,乃是两百年前的世之大才,他一生走遍了大江南北,甚至去过大漠与西域,他留下了无数古文典籍,是也不是?”
“是!”裴翾点头,可是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洛川的弟弟洛蓟说,五年前,上官卬在去你们裴家村之前,曾是从辽东回来的。而你们裴家村被灭之后,同一年年底,他再度返回了辽东,将一批古书送给了辽东的裴家。”张岩忽然抛出了这个事来。
“辽东的裴家?”裴翾大惊。
“不错,那一支裴姓,也是自曲沃,而且,他们是裴氏的嫡系血脉。”张岩说道。
裴翾惊的直接站了起来:“张大人你的意思是,上官卬其实是受辽东的那一支裴氏的指使,去裴家村抢夺我们襄公留下的古籍的?而抢夺走的古籍,如今都在辽东的裴家那里?这就是这个案子的根由?”
“对,洛家只是帮凶而已,真正的主凶,乃是你们自己那一族的人。”张岩淡淡道。
“不可能!”裴翾大声道,“不可能!要抢夺古籍,他们没必要等两百年!这个理由简直荒谬!”
“或许,这两百年来,他们都不知道你们这一支的下落呢,而恰好在五年前知道了呢?”张岩反问道。
“荒唐!荒唐至极!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可能因为古籍而做出同族相残的事!”裴翾情绪激动,这跟他查到的情况根本就对不上!
这案卷上的每一个字,张岩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提及端王,反而是将这火苗引到了另一支裴氏族人身上……洛家从背锅的变成了帮凶,而另一支裴氏族人却成了主谋,至于端王,则被摘的干干净净,没有沾半点边……
裴翾当然不相信,可这房间之内还有皇帝,他也不能提起端王,他知道一旦提起,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