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心生疑惑——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言是梦华散成瘾,明晏应该早就是个废人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一脚踹得他呕血。
装的吗?
时浅轻步上前,九年不见,这张脸是越发妖孽了,不知酒意未消,还是药力未散,这会明晏的脸庞苍白如玉,只有双颊泛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啧。”时浅按了按仍在闷痛的胸口,忽然觉得有点嫌弃。
趁着明晏还没醒,他直接将云华宫上下翻了个遍。
***
日上三竿,明晏才慵懒睁眼。
脑子还在昏昏沉沉中,眼底已经迷迷糊糊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
明晏按着胸口,似乎有些喘不上气,这个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翻了个身眯眼又看了一会,嘴里嘟囔不断:“撞鬼了……晦气。”
时浅抿唇,强忍笑意,主动打招呼:“公子好,我叫时浅,奉教王的命令,从今天开始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片刻,明晏游离的神智陡然一清,一脸震惊地坐了起来。
这一眼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空气都像是凝滞了。
明晏惊在床上,原本泛白的脸色瞬间沁出一丝潮红,片刻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变得更为苍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人簌簌抬起睫毛,左耳上的红风莲耳坠跟着一晃,翻掌将一枚银鸦令递给他看,还朝他笑了笑:“哥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明晏:“……”
时浅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试探:“心浮气躁,气血两空……昨晚上除了喝酒,还干什么去了?”
明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时浅眉梢微扬,嗅着房间里奇妙的香气,小声道:“太子早上才走,你们做什么了?”
明晏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他说着话便准备起身,整个人还有些抖。
时浅殷勤上前,直接搀扶住了手腕,又是微笑:“哥哥小心,我来扶你吧。”
明晏眉头紧蹙,盯着那只修长的手,嫌弃地甩开。
时浅倒也无所谓,仍是一脸热情地看着他,转身又从架子上拿了衣服给他披上:“今天下雪,外面冷。”
“你烦不烦。”明晏一开口就带刺,“别和我套近乎。”
时浅淡淡瞥他:“多年不见了,不叙叙旧吗?”
“……”明晏冷笑了一下,那笑容显得格外嘲讽,“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时浅垂着眼睛,神情略微黯淡:“让你失望了。”
明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抢过外氅披上,一把推开窗子通风透气,一时间复杂的思绪纷沓而至。
今日大雪,天色阴沉,寒风夹杂着雪粒簌簌而下。
明晏用银针挑了些烟丝在绿翡翠烟斗里点燃,白烟从唇边逸散,笼住他微微失神的面容,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时浅语气恭顺:“昨日冲撞公子,特来赔罪。”
明晏头也不回:“说人话。”
时浅乖乖改了说辞:“太子明年就要大婚了,你们还那样公然出双入对多不好,教王让我来盯着你,别惹事。”
明晏似乎笑了一下,他一身白衫,慢步走到院中的白梅树下。
时浅紧跟着他,这个白梅树下的病公子,和昨天踹他的疯酒鬼判若两人,反倒和记忆里那个颤抖的少年叠起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