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王拂陵猛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来,忽然感觉到腰间有个坚硬的物什正硌着她。
王拂陵虽然是大龄牡丹一个,但好歹也是阅读过不少文学作品,看过视频的,此时两人亲密的姿势让她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吓得眼睛圆睁,宛如猫儿一般。
谢玄琅看她面色遽变,倒是有几分真切的疑惑了,“拂陵?”
“好、好像有什么硌到我了……”她结结巴巴道。
谢玄琅感受了一番,信手往下探去,俄而,从腰间掏出——
一块玉璧。
“是它。娘子不认得了?”
王拂陵尴尬地笑起,“啊~是玉佩啊,我就说嘛,果然是玉佩。”
谢玄琅眯起眼,“果然是玉佩?拂陵你还猜了甚么?”
“没什么。”王拂陵手忙脚乱地连忙从他身上起开,整理好衣裙后,径直去到了外间。
谢玄琅觑着她面色,又稍稍思索了一番才起身。
他合拢被她扑开的衣襟,抬手扶了扶头冠,往下整理到下摆和腰间环佩时,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起她方才的模样,竟难得怔愣了一瞬。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从禅堂出来,而且身上衣衫整齐完好时,青枝不自觉松了口气。
“娘子,时候不早了,可要回府?”
王拂陵点了点头,看向谢玄琅,“郎君可要与我一同回去?”
谢玄琅抬袖,“如此,便有劳娘子稍琅一程了。”
三人从瓦官寺出来,一同登上了王氏的马车,王拂陵自来是叫青枝她们与自己同乘的,故而此时马车内三人,王拂陵与青枝坐于一侧,谢玄琅坐于她对面。
一时静默,王谢两人各自从容闲适,唯有青枝睁着眼提防着谢玄琅的一举一动,防止自家娘子被他冒犯。
王拂陵不知道青枝的良苦用心,此时正打着车帘看外面的街道。建康繁华,即便瓦官寺地处偏僻,仍有摊贩沿街叫卖。
日头偏西,斜阳晚照,倦鸟归林。
风中有酒肆的酒香和袅袅升起的白烟,这一派人间烟火的真实景象总是让王拂陵有种割裂感——这里竟是书中,她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虚幻却又如此真实。
她面上不自觉流露出迷茫与伤怀来,许是黄昏总能勾动起人的愁绪,此时此刻,她无比地想家。
谢玄琅静静盯着她的侧脸,斜阳余晖将她的面容映照得仿佛暖玉,眉笼清愁。
他对旁人向来不在意,人人所求无非名利俗事,宛如沦为世俗欲望俘虏的困兽,细看那些人只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此刻他看着她却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有,到底是什么让她愁眉不展,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破岗渎附近亦有一些里坊,但这里到底偏僻,不比乌衣巷和宫城附近的通衢大路,平日里过马车的不过两条路,其余皆是狭窄的羊肠小道。
马车驶到这里突然停下,还不待问话,王拂陵便听见前方争吵的声音。
车夫道,“娘子,前头似是有人醉酒闹事,围观民众将路堵得水泄不通,咱们今日便走另一条路罢。”
王拂陵点头,“好。”
车夫闻言改道,这条路不常经过车马,一侧靠近山壁,另一侧亦是杂草丛生,眼看着车帘外的景象从岁月静好变成荒野求生一般,王拂陵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马车走到这条路深处时,几个彪形大汉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手拿环首大刀截停了马车。
车夫吓得两股战战,朝身后喊道,“娘子不要下来——”
话还未说完,便没了声响,接下来是“扑通”一声,像是重物从车辕上坠落。
刀敲了敲车壁,“里头的人出来。”
青枝吓得回不过神,王拂陵想着谢玄琅也听不见,他虽然生的颀长挺拔,瞧着却像个文弱书生,她也不指望他,干脆自己下了车。
“娘子——”青枝急道。
“嘘,留在车里不要动。”王拂陵叮嘱道。
王拂陵下车才发现这几位皆是人高马大的汉子,都是青壮年,有几个面上还有刀疤,瞧着是山匪的模样。
“几位壮士拦车为何?若是求财,我自可将车上财物尽数赠予,只求放我们过去。”
为首的汉子打量着她,突然笑着粗声粗气道,“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某不求财,今日是受人所托,只为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