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队医生蹙着眉,有些不赞同:“就这么离开?他的状态——”
传北摇摇头:“南雪现在的状态,我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你给开的针剂也用过了,但没什么用,已经只能靠他自己,我们就算在这儿,也只能干等着。而如果江舸能帮他把状态暂时稳定下来,他们就可以转移回酒店,酒店有更加专业的Alpha易感期相关准备,那也用不上我们。所以,走吧。”
医生沉默了片刻,只能选择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临走时,仍有些不大放心地回头看了几眼依旧紧闭的房门。
一个Alpha的易感期,让另一个Alpha靠近……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不怕打起来吗?
到时候闹起来,更加不可收拾。
……想什么呢,这些人。
……
休息室内。
窗帘紧闭,灯光未开。
整个空间一片黑暗。
甫一踏入,江舸便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一汪被以信息素凝成的海洋。
黏稠的、浓密的信息素,将空间内每一处缝隙都填满。
身处其中,江舸有种被细密水流包裹、险些要窒息的错觉。
而这水流属于Alpha信息素的事实,让他的生理本能也险些在一瞬间就爆开,立刻进入应激状态。
倚托于最近状态都还不错,一直在使用药物,且和何南雪在一起后,“厮混”的那些时日属实帮了不少忙,他仍能强行扼住本能,将自己的反应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周遭的信息素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它的气息,陌生之于其中的锋锐。
江舸刚一走进来,就感受到了其中不同以往总是表现得包容又温柔的意味,那是无穷的阻力——
它的主人或许已经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但仍维系着最后一丝本能的清明,在驱赶着所有踏足“领域”的误闯者,没有一上来就蛮横地发起攻击。
……这家伙。
江舸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以向来被定义为“野蛮”“粗鲁”“暴力”的Alpha来说,何南雪现在明明处于濒临失控的边缘,即便表现得极其过分、暴力驱赶一切敢于踏进领域的外人,也是极其正常的情况。
但是没有。
他即便没有理智,也依旧温和,维持着最后的原则,没有将锋锐和尖刺对准所有人。
这实在、实在——
实在太不像一个Alpha了。
和江舸认知中的Alpha有着云泥之别。
哪怕是他自己,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他在信息素失衡的时候,可是强行“攻击”过前来帮忙的何南雪。
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江舸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回现下。
他控制着自己,只微微释放出一丁点属于自己的气息,将脚步放至无声,缓慢地朝着信息素浓度最高的区域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他释放出的气息,周遭信息素中的锋锐一瞬便卸去了许多。
江舸前进的阻力大大降低,那股让他浑身寒毛倒竖、几欲战栗的挑衅感也随之减少。
他心中稍安,维持着缓慢的步调,一点一点靠近。
“小何同志,你在吧?现在怎么样了,出个声?”
江舸的嗓音在黑暗的室内响起,如空中飞絮,柔和轻缓。
回应他的,是略有些沉重的呼吸。
而信息素则气势陡转,驱赶之意竟比之前更甚。
没做防备,江舸险些被这一变故搅得也要释放信息素反压制,他额角一跳,心中火气蓦地攀升。
“认出我了?”
“认出了反而变本加厉?你什么意思,胡闹也得有个度吧。”
他咬了咬牙,声音从牙缝里露出:“我警告你,我可是病人,你要是还这么搞,等会儿我控制不住,是真的要跟你打一架的——轻的是带彩,重的可能要去医院包扎。”
“别到时候醒了又跪我旁边可怜兮兮认错,我不会原谅你的。”
江舸话音落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一通逻辑都有点怪的威胁给拿捏,充斥在房间内的信息素里,那股抵抗之意竟真的弱了许多。
反而隐约有些讨好似地,围绕在他周身。
江舸差点气笑:“……这不是能听懂人说话么,我看你状态好得很。”
他故作冷淡地再度开口,带了些命令:“收收味儿,让我过去。”
这一次,感知里的信息素并没有再做改变,回答他的,是一道犹带着些挣扎的声音。
“前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