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辈你呢?”
“我?”江舸回忆了一下,“我可没少替她出面跟那人打架,但是我打不过,那人回过头打她更狠。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敢了。”
“给邻里外人瞅见,也就感慨一句哎哟你家这个脾气爆,多担待点嘛,Alpha都这样。”
“——很老套的故事吧?”
何南雪空着的手攥了起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所以,前辈才不喜欢Alpha?”
“差不多吧。”
“差不多?”
江舸点头:
“后来——就我刚开始分化那会儿,她看我看得紧,怕我成omega,和她一样遭罪。”
“但是当我的分化结果出来,单据上写着Alpha的时候……她没有高兴。”
他抬起头,看着被树叶掩映着的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她没有高兴——我想去牵她的时候,她甚至在发抖。”
“我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讨厌,但是我知道,她被这个性别给予了太多的伤害,发抖,那是她身体本能发出的警示。”
“我要是个beta就好了。”
所以,他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变成了她所畏惧的人。
同样的,他也讨厌Alpha,讨厌第二性别的分类,讨厌AO结合的定律。
“这不对。”何南雪抓起江舸的手,组织措辞的功夫都没有,完全是脱口而出,“她不会害怕你,不会讨厌你,她肯定很爱你。而且,又不是你想要分化成A的。”
江舸愣了愣,旋即好笑地抬起另一只手敲敲他额头:“这么大反应?”
何南雪低下头,用脑袋蹭蹭他手掌。
“……我是不想听前辈贬低自己。”
江舸眉眼舒缓了一些,声音轻轻:“我知道。”
“而且,我现在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明白一个人品行如何,和性别没太大关联。
如果一个人天生是好的,是温柔的,那么无论是什么性别,都会好。
如果一个人天生是坏的,是劣的,那么哪怕是最无害的性别和外貌,也会极具恶意地面对整个世界。
他知道。
所以他才肯带何南雪来。
来见她,来告诉她。
他现在很好,他有家了。
一个由两名虽然从生理学意义上来看并不合适组成家庭的成员组成的家。
“前辈。”
“嗯?”
“需要一个拥抱吗?”
“……”江舸沉默了一下,“要。”
何南雪倾身拥住了他。
江舸迟滞地抬了抬手,最终,从身后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将头靠了上去。
无声的拥抱持续了数分钟。
江舸有些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静谧。
“我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她撑不住,病坏了,去了。”
何南雪没说话,一下又一下,轻轻缓缓拍着他的后背。
“那人说在他们那儿没给留种的是不能入祖坟的,就把她烧了,准备扔掉。”
“烧了……烧了其实也好,烧了我就能带着她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骗那人说我去扔,然后就藏起来了。”
“我一点也不想跟那人一块生活,刚好,那人也不想养我,不过想让我去打工赚钱。我不干,就带着她和钱跑了——其实我本人的话,上不上学无所谓的,但是她想让我上。”
“我把钱带走了,那人总去学校堵我,我就到处去同学朋友家住,把人家家长都住不耐烦了,就去网吧什么的,到处蹭睡。”
“后来那人来的频率少了,我也自由了点,就各种网吧举办的小比赛轮番打呗,攒攒钱。等我上高中的时候,那人彻底不见了。之后想起来的时候我再去问,他们告诉我,那人喝醉酒,把自己撞在收垃圾的车上,死了。”
“我上高中上了两年多,后来遇到《迷途》城市赛,就和几个网上认识组队了好久的朋友拉起了线上队,去冲城市赛了。”
“运气好,拿了本省冠军,就顺势去冲全国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