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描述的那些,我其实不太想象的出来。”伊恩又轻又快的看了一眼柏永年,“许哥说,我这个年纪也该在学校里念书,他说,我和你是同龄的。”
伊恩的小动作很少,与他交谈时,柏永年往往无法通过他的肢体语言去揣摩对方内心的想法。
星朝会的哨兵们大多沉默压抑,相比较而言,这样的伊恩甚至算是其中表情相当丰富的那一类了。其他哨兵与一块坚冰没有多大区别。
但此时柏永年心里泛上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样的伊恩,居然和自己同龄么。
甚至于这里的其他哨兵,恐怕都有很多和自己同龄的人。
“柏永年,我在你眼里,又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我不知道。”柏永年回答。
“我应该是个坏人吧。我和我的同伴们,限制你的自由,隐匿你的行踪,无视你的意愿,强迫你提供精神疏导的服务。”
柏永年不作回应,在自己身处受害者的地位上去安慰加害人,这种行为有些不知所谓。
但他又难以将那些沉重的评价加诸眼前的同龄人的身上。
于是他选择沉默。
“到了,祝你今天的工作顺利。”伊恩拉开门,身体藏在阴影下。
柏永年再次走进自己的这间工位,听着门上锁的声音,开始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一如昨天一般饱和,可惜的是今天没有熟人了。
一堵墙将他和那些寻求精神疏导的哨兵隔开,柏永年得以在工作之余放空大脑。
他还是不懂,邬泽用什么策反了伊恩?
工作时间结束时,他的精神力还有余力,但内心却充斥着疲倦,以及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的不安。
按照昨天那个林锦程所说,他今晚就会被转移了,当然,是作为一只珍贵的小白鼠。
柏永年拿走一瓶精神补剂,这次没再藏着,直接仰头喝下。感受着精神图景内逐渐充盈的精神力,勉强压下纷杂的心绪。
回去的路上,伊恩一直没有开口。柏永年注意到路上巡逻的哨兵变多了,其中出现了好几个一看煞气就很重的人。
直到途径一个稍微偏僻些的角落,伊恩才出声。
“做好伪装的准备,一回到关押室内我们就行动。”
柏永年点头。
还剩最后一截路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安托万。
走廊的另一边,这几天频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灰发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丝绸衬衫,他站在这甚至没有粉刷过的风格粗狂的走廊尽头,惨白的灯光照的那件衣服流光溢彩,反射的微光更修饰了男人立体的五官。
无需环境衬托,他如同身置盛宴中一般优雅得体。
男人本来正微微侧头在和他人交谈,余光看见了柏永年他们,低声两句交代完事情后,对他们招了招手。
伊恩带着柏永年走近。
“小伊恩,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关心。”伊恩垂着眼看着地面,声音不卑不亢。
男人用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伊恩,眉眼舒展,发尾随意的落在脸庞和耳畔。柏永年看着看着,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点温柔。
“是吗?那就好。”
柏永年本以为安托万察觉到了什么,接下来他或许会更严谨的询问伊恩的工作细节,或者说些其他什么话来旁敲侧击。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但他却轻拿轻放,似乎只是想问之前那一句话。
“他居然能叫出你的名字。”确认他们已经完全消失在安托万的视野里,柏永年才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不稀奇,先生叫得出所有在他手下干活的人的名字。”
说着,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前脚刚踏入关押室,后脚伊恩就关上了门,拿出一套和自己一致的作战服,接着掏出秘钥,解开了柏永年的镣铐。
重获自由的柏永年不扭捏,拿过衣物就干脆利落的当场换上,穿完才看见小卷毛已经恨不得把自己脸贴墙上了。
柏永年:……
唉,星际时代没有大澡堂子吧,咋这里的人都这么害羞。
“监控呢?不会发现异常么?”
“没事,已经有人替换过了,现在看只能看到你躺在床上的影像。”
跟随着伊恩推门而出,柏永年发动了刚从小白鼬身上学来的精神天赋,掩盖自己精神力的气息,同时用这个天赋藏起了小五的身形,让他待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备不时之需。
有伊恩带路,看守的人都没怎么过多盘问。柏永年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楼,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待着的地方其实仍然是负二楼,只不过和第一次进入的实验室区域间有一条窄窄的走廊,又做了掩饰,这才没有发现。
期间柏永年观察四周,发现先前他和邬泽潜入的地方,那些办公室和实验室内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搬空,玻璃门大开着,只剩些杂物凌乱的堆放在地上。
“到一楼后,你直接走后门那边离开就行。”伊恩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