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的天台上,带着口罩和眼镜的女人一手插兜,单手打开了光脑,操作了几下,虚拟屏幕的散发的冷硬的光线照亮了她平静的脸庞。
紧接着是血肉破裂的声音。
那具名为伊恩的肉身倒下,他的胸膛绽放出血肉组成的花朵——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什么,码这一章的时候好困啊,眼睛也很疼,这一章花了比我预估的还要久的时间。
今晚的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第33章逃脱
今晚的风为何如此凛冽呢。
天台上,灰发男人为他迷途的孩子合上双眸。
他身后,随意决定一条性命去留的女人冷眼看着这一幕,随即双手插兜,转身离去。
星朝会廉价又刺眼的彩色灯光肆意的污染着注视者的双眼,带着势要为夜空染上颜色的气势倾泻着光芒。楼下密不透风的围着数十辆外表朴实甚至有些破旧的车,随着自己所乘坐的星梭驶远,也陆续离去了。
在涅墨西斯螺旋原本的计划里,自己或许本来该作为乖巧珍贵的实验品躺在其中某一辆车中吧。
柏永年惊讶自己此刻如此拥挤的大脑里还能掠过这样平静的想法。
伊恩最后的脸庞还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毫无血色,了无生机的,如同薄纸一般的肤色。因为鲜血而殷红的嘴唇,瞳孔扩散的双眼,和那像顽皮的孩童一般执拗的,不曾消失的雀斑。
柏永年身形摇晃,强撑着扶住自己的额头。
星梭的舱门关闭了,切断了夜风,舱内的暖意一点一点包裹他。他确确实实的逃脱了。
但先前还急着要喷涌而出的,那劫后余生的喜悦,如今却像砒霜一样,另他不能饮尽。
他反刍着那些发生过的对话,咀嚼其中的文字,细细研磨自己的回忆,企图从中找到答案。
但他甚至不是怀揣着问题去的,又能寻求到什么答案?
“唉……”
是谁的叹息?
柏永年从自己脑海中的乱流中挣扎着,要去看那发出叹息的唇,但自己却仿佛和世界隔了一层水膜,被包裹其中,几近溺水。
他踉跄着后退,好像撞入了何人的怀抱。
尚且带着夜风的冷意,还有些浅淡的药物的气息。
“对不起,宿少将,小柏他只是……”
邬泽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没事,他精神图景不稳定,需要休息。星梭的急救箱内有……”
平静舒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后面的话语在横冲直撞的思绪中破碎。
脑域的疼痛更加强烈,几乎要将自己撕碎。
这时,冰冷光滑的玻璃瓶口抵上了自己的唇齿,带着苦味的液体流入,脑海中肆虐的疼痛终于缓和。
耳边似乎还有人交谈的声音,不等他去分辨,一双温暖的手就覆上了他的眼睛。
“睡吧,睡一觉,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
*
“心真大。”
柏永年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对面。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有几个月了,你不会真当自己是一个普通学生了吧?”
“……什么?”
“行事鲁莽,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天真。”对面的人恶劣一笑,“今晚难道是你第一次杀人吗?我们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恐怕不是吧?”
先前被强行压下的情绪喷薄而出,柏永年猛地俯下身,撕扯着自己颈部的衣物。
恶心的感觉顺着喉咙要冲出自己咽喉,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青筋凸起的手紧攥着柔软舒适的布料,徒留空荡的胃囊挣扎着,抽搐着。
对面的人冷眼看着柏永年,声音浸着丝丝恶意:“虚伪,你明知道,早在穿越来的第五天,你就杀人了。”
“这么轻易就忘记了雷克斯吗?我亲爱的自己,你恐怕是在自欺欺人吧?”面前的人走近,弯腰从下而上的看着柏永年的脸,漆黑的眼眸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他的尸体,我们去看过的,还记得吗?你还差点因此搞丢了小五呢。”
对自己劫后余生的自厌,无力改变现状的疲惫,复杂的情绪在胸腔交织。
“是啊……是啊,我怎么忘性这么大,怎么这么天真,几乎可以说是愚蠢了。”柏永年缓慢直起腰来,声音因为方才的呕吐和呛咳有些沙哑。
“我以为这里和自己原本的故乡一样安全,我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逃脱死亡的追猎。”
柏永年空茫的双眼看着虚无,恨不能一层一层剖开自己,看清那些所有指向现状的,天真的想法。
身旁方才还极尽刻薄的自己,此时反而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我的性命,不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得以安然无恙的,这得益于君禾哥、邬泽的保护。论为活下去付出的努力,我比不上伊恩,但命运却没有给伊恩留下生门。”
柏永年疲惫的闭上双眼:“啊……我真是一个,幸运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