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骏使了巧劲,如游鱼一般轻易挣脱了,尽管他如今身体瘦弱,但力气却变大了。
这让柏永年想不通,两周前这人还叫许伟来给自己使绊子,摆明了要记仇记到底的模样,两周后却自顾自的凑过来,嘴里说着恨啊怜悯啊,除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却什么都不做吗?
厕所那边传来声响,已经被柏永年怀疑是否掉进另一个时空的纳赛尔终于姗姗来迟。
“呵呵,好好准备你的三校联赛吧。”苗家骏低声说。
话音刚落,风衣的衣摆在转角处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那道身影在小巷深处消失了。
柏永年带着呆愣愣的纳赛尔回到饭桌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吃的东倒西歪了,好在哨兵的新陈代谢比较强,喝的比较节制的几人这时候已经缓过劲来了,一人负责一两个不醒事的,三三俩俩的回去了。
同为向导,负责送纳赛尔回去的自然就是柏永年了。
柏永年平时也没有宿舍间串门的爱好,不知道对方住哪儿,只能先翻一下纳赛尔的宿舍钥匙。
等终于在扶着醉鬼的同时,用一个极其艰难的角度从纳赛尔的前胸口袋里勾出钥匙的时候,柏永年一抬头,和一双意识仍然混沌,但若有所思的眼睛盯上了。
柏永年:……
完了,这人要开口了。
他并不想知道一个醉鬼能思考出什么东西来。
“永,年。”
柏永年没搭理,借着楼道灯光看清了钥匙上的门牌号,就准备往楼上去。
他架着一具肌肉饱满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没走动。又走了一步,还是没走动。
他终于停下,扭头无言的看向纳赛尔。
有什么屁,请放。
纳赛尔两眼直直的看着柏永年的脖颈,舌尖轻戳了一下自己的虎牙,喉咙滚动了一下。
“想,吃。”他舒服的眯起眼睛,似乎沉浸在未知名的幻想中,“永年,也可以,吃掉我。”
柏永年的眼神开始逐渐惊恐。
汉尼拔竟在我身边。
还不等他为了保全自己的皮肉和肝脏撒开步子狂奔,纳赛尔就猛然闭上了眼睛,速度快的就好像论文刚写好还没保存就黑屏的电脑,砰一声就倒了。
走廊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有一扇门悄咪咪的开了一条缝,想吃瓜的学生从门缝里瞅了一眼,猛然和柏永年对视了,立刻又缩了回去。
柏永年只能先的忽略刚发生的插曲,重新架起这个可能拿蛋白粉当饭吃的家伙,继续去找纳赛尔的宿舍。
“咔嚓”。
一道白光闪了一下。
显然,没人能放弃吃瓜的心,刚才的学生用光脑拍下了向导学生宿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并且,没关闪光灯。
柏永年的脚步停下来了,他重新看向那门缝,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砰”一声,那门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关上了,接着一串咔咔声音响起,门被反锁了。
随着门缝的关死,柏永年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法挽回的名声,这下谁看了不说一句:“向同?牛根啊!”。
好在纳赛尔喝断片了,他听说那晚是柏永年给自己送回来的,带了点吃的过来感谢他。
可惜被感谢的人一点也不感动,他只是在为自己身上的“向同”标签感到悲伤。
联赛的日子很快就近了,不过中间还发生了点小插曲,他在某一天深夜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
最近柏永年已经很少失眠了,不过浅眠的问题依旧存在,因此当光脑亮起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了。
“小心联赛,低调行事。”
看了一眼号码,回拨过去,是空号。
不知道这又是谁提醒的,柏永年把光脑丢到一旁,手伸进被子里,顺着肌肤一路往下,在小腹左侧停下,指腹轻轻抚摸着。
什么感觉也没有,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用注射器为自己植入过纳米芯片一样。
既然要以身作饵,查到诺盖拉教授和涅墨西斯螺旋的联系,那么定位必不可少,计划执行期间,邬泽会一直监视着自己的芯片信号,检测生命状况。
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柏永年又揉搓两下那处的皮肤,闭眼睡去。
去往联赛的路上终于不用乘坐解长霜的豪华星梭了,一行人乘坐学校配备的星梭抵达了驰域科技。这栋大厦一共有25层,粒子沙盒在其中的12-14层,其中12层是选手住宿的地方,13层则是简单的医疗保障区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和器械待命。
住宿条件也不错,每位选手都是单人间,挑房间的时候,纳赛尔直接选了柏永年旁边的房间。柏永年看了他一眼,当场和解以初调换了一下房间。
分完房间,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了。
纳赛尔并不例外,也进了房间,但他什么也没做,仰面躺在床板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几天,柏永年突然和自己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了,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只是换个房间而已,更何况他们只在这里住两晚,他平时压根也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为什么今天这件事,让自己怎么都定不下心来。
心里莫名有股怒火,又夹杂着些微不可见的委屈,纳赛尔恨不能用眼神把天花板烧出个洞来,但想想十三楼的那些或发际线后移或秃顶的权威医生,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到底,他不明白柏永年为什么和自己保持距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事。纳赛尔向来顺应自己的欲望行事,他的神经老爹和便宜兄弟也没有教会他除了对手以外的关系。他对亲密关系的理解,还是从星港区第二军区那里学会的,也止步于战友、朋友这个阶段。
再进一步的,他就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