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南絮被这一声嚎叫吓到,不自觉颤抖了下,周玉兰看到这儿,不满地瞪了一眼咋咋呼呼的陈圆圆。
沈南风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觉,像泡了水的梅子,酸涩味舌尖漫开,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像被风吹散的烟,抓不住,却萦绕不散。
“嗐!南絮同志的爱人啊,是我们县的副县长。”
周玉兰推着护理车到墙边放好,“我这就去帮你打电话,你别着急,啊~”
最后一句带着小尾音,像哄小孩儿。
“原来你叫nanxu,哪两个字?真好听,和南风哥哥名字真像。”
陈圆圆凑到她面前,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街南绿树春饶絮’的南絮。”简南絮柔声道。
“你的父母亲一定很爱你,他们希望你有随风飞舞、不惧风雨的勇气。”沈南风突然开口。
简南絮意外地看了一眼沈南风,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我的南风不是‘南风知我意’,而是‘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他笑着回看她。
陈圆圆不懂诗词,却不妨碍她欣赏美丽,她拍着手笑道:“哎哟,南风哥哥你真是酸溜溜,不管啥意思,反正南絮的名字念着就好听!”
她凑近简南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南絮的人和名字一样,都这么漂亮,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
“哎,你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圆圆,他叫沈南风,是从京市来下乡的知青,在灌阳大队。
我们俩是亲戚,他算是我的远房表哥呢,也是从小到大的邻居。南絮你呢?也是知青吗?”
她来了一段时间了,自然听得出来简南絮的口音和本地人有区别,只以为她也是下乡知青,嫁在了这里。
“不是,我,”简南絮有些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我和我爱人都是海市人。”
“难怪呢!你说话这么好听,像江南那边的人儿,温柔似水。”陈圆圆恍然大悟。
“我撞到你害你摔伤,理应负责,只是我这次是专门来取包裹的,并没有带很多钱和票,南絮同志,麻烦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明天我再登门拜访。”
沈南风语气诚恳,目光落在简南絮缠着纱布的膝盖上,带着明显的歉意。
“医药费和营养品我都会补上,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简南絮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不用了,你把医药费交了就行了,交完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等会儿天色晚了。”想了想,简南絮还是摇头拒绝了。
沈南风眉峰微蹙,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医药费是本分,登门致歉是情理,我不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他的语气更沉了。
陈圆圆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呀南絮妹妹,我表哥最较真了,你不告诉他地址,他能搁这儿站到天黑!
再说了,我到时候还想去找你玩儿呢,我们当好朋友好不好?你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又温柔,我可喜欢了。”
陈圆圆的家人都在军中,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性子像团烈火似的,热辣又直白,喜欢谁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
她拉着简南絮的手晃了晃,相信柔软温暖,“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让人稀罕的姑娘呢。
你要是不嫌弃,往后我不上工的时候,就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简南絮被她晃得手腕轻,看着姑娘眼里毫不掩饰的热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性子倒跟她认识的那些江南闺秀截然不同,像夏日里骤雨初歇的太阳,带着股不管不顾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