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才会有温暖,说到底人终究是群体性动物。如果一个人去体验世间的冷暖,而缺少他人的温情,那该有多孤独?
大富和刘银枝今天炒了四个小菜,半斤散酒。最近这几个月可把俩人熬的够呛,两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半辈子没有出过山沟沟。
长阜乡的十五六里就是他们的全世界,村子口就是世界中心。突然来到这日新月异的大城市,人就像跨越了另一个维度,勉强刚适应下来。
“大富,今天累不累?”
“还中,就是冷了,脚丫子冻的慌。”
“外面人挺多吧?”
“多!干活的有的是,抓着油条就走,看样还挺忙。”
“能卖动就行!”
“你好点没,这么多年了一到冬天你就感冒。这玩意还能习惯呢你说!”
“就这样了去不了根。”
“来你也喝点,今天过年了…”
大富突然沉默了一会,脑袋里或许是闪过了老太太的身影,心里有一瞬间的低落,强忍着情绪,把未来的事放到一边。
“来,银枝,咱俩先干一杯。”
刘银枝端起酒盅和大富轻碰了一下,酒盅碰到嘴唇停住了。
“大富,我,我有点想小虎子!”
“我有点想家。”
“我有点想新台子了呜!大富我想小虎子啊!”
刘银枝苍白的脸突然泛起一片红,眼泪滴进酒盅,随即趴在桌儿上哭了起来。
“大富你说咱是为了啥呀!这不是造了孽吗,以后咱们哪还有脸回去啊!”
李大富不再咬牙瞪眼,更没抡起巴掌打过去。
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干了下去。搬着凳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
“来银枝,别哭了,最近老哭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哭坏了!来我喂你!”
谁能想到李大富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把人性所有的恶都留在了新台子村,他的善,他人性的光辉都留给了刘银枝!这公平吗?
“大富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银枝,将来的事先别想太多了,咱都出来了,就在这好好整吧,有钱了咱们先买个房子,你把身体养好了,咱俩以后日子长着尼!”
“那孩子们咋整啊!那都是咱的种啊!你真能放着云嘉还有小崽儿不管啊!”
“等咱们好点了再回去看看,到时候肯定有办法。别着急,先在这好好挣钱,中不银枝!”
“那翠云呐?我知道跟你走这一步肯定不对,可我……唉我刘银枝早晚有报应啊!”
大富不再言语,当初铁了心要逃出那个让人窒息的村子那个家还有那个让他曾经无比厌恶的女人。
如今过去这么久,内心的思念和罪恶感让他强行压在了心底。这是一种沉默的抗争,至于代价就交给将来吧!
一场大醉让村子们进入短暂的安静,大人们沉沉的睡去了。小孩子反而精神了,穿着新衣服,在外面聚成了一大片。
“云嘉,今天咱们玩点啥?”
“玩啥都行,就是不许上山乱跑!”
“那怕啥,我们有打狼小英雄。”
“哈哈,再碰上赖歹看我咋收拾它。”
说完还摆了个武打造型。
“哈哈瞅你那两下子,赖歹一爪子就把你放倒喽!”
“我不行那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