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那层令人心悸的淡红色血雾终于缓缓沉降、散去,露出了叶聆风的身影。
他依旧靠着岩壁坐着,但之前那剧烈的痉挛和颤抖已经停止。
他全身衣衫尽湿,紧紧贴在身上,混合着汗水与血水,看起来狼狈不堪。皮肤上那骇人的赤红色已然消退,虽然仍带着病态的潮红,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模样。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呼吸。那拉风筝般艰难急促的喘息,已经变得平缓了许多,尽管依旧粗重,却不再是濒死的挣扎。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澈、后来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虽然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但深处却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
那是属于“叶聆风”的神采,是求生意志战胜痛苦后的清明。
一直死死盯着他的东方秀,几乎是在他睁眼的瞬间就扑了过去。
“风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哭喊后的沙哑,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泪水再一次决堤,但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后怕。
“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她语无伦次,上下打量着他,想碰触他又怕弄疼他。
叶聆风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红肿的双眼,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愧疚与温暖的复杂情绪。他努力扯出一个不算好看,但足够安抚她的笑容。
“没……事了。”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暂时……压下去了。”
他动了动,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坐得更直一些,却牵动了体内依旧脆弱不堪的平衡,一阵隐痛传来,让他眉头微蹙,闷哼了一声。
“你别动!”东方秀赶紧扶住他,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颈间尚未干涸的血污和汗渍。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与刚才那种天崩地裂的恐惧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的……压下去了?”她仍有些不放心,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叶聆风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的状况。那焚心蚀骨的极致痛苦确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虚弱感和无处不在的隐痛。
仿佛一场肆虐的山火虽然被一场急雨暂时浇灭,但大地依旧滚烫,火星深藏,随时可能复燃。
他内视自身,能感受到在太和功不懈的努力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模拟自记忆与自身本源的阴寒内息,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缠绕在那依旧炽热、只是暂时蛰伏的阳毒周围。两者形成了一个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点。
这个平衡,摇摇欲坠。
“只是暂时。”
叶聆风看着东方秀,选择坦诚相告,他需要让她了解真实的处境,“我用阴阳淬体的法子,加上太和功的调和,强行造了个平衡,把毒性……按住了。”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依旧让他胸口闷。
“但,这不是解药。”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能感觉到,它还在那里,只是睡着了。我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折腾。”
他接着地解释道:“内力,绝对不能随意动用,尤其是不能与人动手,连轻功最好都不要用。一旦内力运转稍猛,打破了那个平衡……”
他没有说下去,但东方秀已经明白了后果。那必然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毒性反扑,恐怕下次,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侥幸了。
刚刚升起的喜悦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大半,东方秀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这沉,不再是毫无希望的绝望,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沉重。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没有脱离危险。”她喃喃道,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是。”叶聆风肯定道,“听雨楼楼主的话,恐怕是真的。至阴之物,或许不是指某种死物,而是指能化解此毒的方法或者人。神农谷,我们必须去。”
他冷静地分析着,尽管身体虚弱,但思维清晰。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追寻,支撑着他的精神。
“只有找到神农谷谷主,求得真正的解药,才能根除我体内的隐患。”他看向东方秀,“这是我们眼前最紧要的事。”
东方秀用力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好!我们去神农谷!你知道怎么走吗?”
叶聆风略微回忆了一下:“大致方位知道,在西南方向,群山之中。具体路径,恐怕要到附近再打听。”
“嗯!”东方秀应道,随即,另一重忧虑浮上心头,“那……北冥玄铁呢?还有鸣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