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刀逼退正面敌人,身形向后滑出,同时一脚踢翻一张诊案,砸向追兵。亲卫们且战且退,退到大门外。
但门外,雾气更浓了。
浓雾中,又有数十道黑影如幽灵般浮现,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的装束与堂内杀手一模一样,惨白面具,漆黑劲装,手中千机兵器在雾中泛着幽光。
被包围了。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孙济世早有准备,或者说,无梦楼早有准备。今夜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
“沈副使,好胆量。”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雾色微散,孙济世的身影出现在济世堂的台阶上。他依旧穿着那身靛蓝色长衫,外罩鸦青色褙子,三缕长须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但此刻,他脸上那种和煦仁善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神色。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孙神医,”沈砚握紧墨刃,刀尖斜指地面,“或者说,该叫你什么?无梦楼的‘药尊者’?”
孙济世轻轻笑了:“沈副使果然聪慧。不错,老朽在楼中,确实有个‘药尊者’的虚名。不过,老朽更喜欢的,还是‘神医’这个称呼——毕竟,救人杀人,都在一念之间,不是么?”
他的声音温和依旧,但话里的冷酷,却让沈砚心底寒。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的病人。”沈砚盯着他,“你用他们的命,做了什么?”
“做什么?”孙济世捋了捋胡须,眼神飘向远方,“不过是……为‘新主’的大业,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他们的心脏,是上好的‘药引’,他们的命,是必要的‘祭品’。沈副使,你不懂,有些事,为了更大的目标,总需要一些……牺牲。”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些被剜心而死的人,不过是药柜里可以随意取用的药材。
沈砚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突围,是把消息带出去。
“冷指挥使很快就到。”他冷冷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孙济世笑容不变:“冷指挥使?她恐怕……暂时来不了了。”
话音未落,远处青州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紧接着是隐约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城中有变!
沈砚瞳孔骤缩。
调虎离山!无梦楼的目标,不只是孙济世,还有冷月,甚至可能是……
“你们的目标是太子?”他厉声问。
孙济世但笑不语,挥了挥手。
围在四周的黑衣杀手,同时动了。
这一次,攻势更加狂暴。千机兵器的变化被挥到极致,弩箭、毒烟、飞刃、锁链……各种攻击如暴风骤雨般袭来。亲卫们奋力抵挡,但人数和装备的劣势让他们节节败退,又有两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
沈砚被至少五名杀手围攻,墨刃舞成一团光幕,刀风呼啸,将袭来的各种暗器和奇门攻击一一挡下。但他的呼吸已经急促,额角沁出汗水——这些杀手的武功路数诡异,配合无间,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不怕死,招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大人!快走!”一名亲卫嘶吼着,扑向沈砚身后的杀手,用身体挡住了刺向沈砚后心的一枪。枪尖透胸而出,他死死抓住枪杆,为沈砚争取了一瞬的时间。
沈砚眼中血红,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回头。他怒吼一声,刀势陡然变得更加狂暴,一刀劈开正面敌人的兵器,身形如箭,向着孙济世的方向冲去!
擒贼先擒王!
孙济世站在原地,看着他冲来,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令人厌恶的、悲悯般的微笑。他没有动,甚至没有躲闪。
就在沈砚的刀锋即将触及他咽喉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侧面袭来!
沈砚本能地回刀格挡,“当”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麻,连退三步。定睛看去,那是一支通体漆黑、尾羽也是黑色的弩箭,箭镞在雾中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雾中,又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人同样戴着惨白鬼面,身形比周围杀手更加高大挺拔,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更加复杂、宛如活物般微微蠕动的千机长戟。他一出现,所有杀手都停下了攻击,齐齐躬身,显示出极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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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副使,”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砂纸摩擦,“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落,长戟已如毒龙出洞,直刺沈砚面门!
这一戟快、狠、刁,角度诡异莫测。沈砚挥刀硬接,刀戟相撞,爆出刺目的火星。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刀光戟影,在浓雾中交织成死亡之网。
沈砚的刀法悍勇凌厉,但对方的长戟更加诡异多变——时而如枪直刺,时而如棍横扫,时而戟刃分裂,弹出倒钩锁链,时而戟身中空,喷出毒雾。更可怕的是,这人的内力深厚得惊人,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震得沈砚手臂麻。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沈砚心中焦急,眼角余光瞥见孙济世已经退到济世堂深处,似乎准备从后门离开。他咬紧牙关,刀势一变,不再硬拼,而是以游走缠斗为主,同时寻找脱身的机会。
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长戟如影随形,招招紧逼,更有其他杀手从旁骚扰,沈砚身上已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夜行衣。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