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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龙泣之棺**(第1页)

断龙石隔绝了身后的虫潮嘶鸣与假冢的死亡气息,但眼前的黑暗并未带来丝毫喘息。狭窄向下的石阶通道里,弥漫着一种比之前任何地方都更加浓烈、更加粘稠、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死亡气息。那混合着极致甜腻、冰冷腐朽和活体巢穴腥臊的味道,几乎凝成了液态的恐惧,糊在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毒液。尸蚕卵带来的阴影,在这源头之地,变得更加沉重。

“咳咳…咳咳咳…”秦诗雨的咳嗽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带着抑制不住的干呕。

“冷捕头!你怎么样?”陈锋焦急的声音响起,火光映照出他搀扶着的、几乎完全倚靠在他身上的冷月。

冷月的状态糟透了。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着。她腰间的血玉簪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极点,簪身甚至爬上了几道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刺骨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逸散出来,靠近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冻彻骨髓的冰冷。她紧咬着牙关,试图站直,但双腿软,全靠陈锋支撑。她艰难地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双望向通道深处的眸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血玉簪的预警和此地的邪气,正在彻底摧毁她的防线。

“扶着她,慢点走。”我沉声道,声音因为右臂的麻痹和吸入的尘埃而嘶哑。左手紧握着墨刃,指尖传来的冰冷刀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支撑。我瞥了一眼依旧失魂落魄、被陈锋另一只手半拖着的赵延,那副怂样让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通道并不长,但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石阶上覆盖着厚厚一层青绿色的、散着浓烈腥甜的粘稠分泌物,踩上去“吧唧”作响,令人毛骨悚然。通道尽头,是一个更加开阔、但压抑感却呈几何级数增长的空间。

真正的核心墓室。

这里比假冢的主墓室小一些,却更加阴森诡异。空气仿佛凝固的冰,带着刺骨的阴寒。怨气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像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着身体,拉扯着灵魂。墓室中央,是一座由整块巨大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之上,停放着一具比悬魂棺更加古老、更加巨大的玄黑色棺椁。棺身不再是简单的符文,而是布满了扭曲、狰狞、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纹路——正是断龙石上那种抽取龙脉的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散着幽幽的红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祭坛下方,地脉之中,一股肉眼可见的、磅礴而纯净的金色气流(龙脉节点之力)正被强行抽取上来!但那金光一接触到棺椁上的暗红符文,瞬间就被染上了污浊的黑红之色,如同被泼洒了浓稠的污血!金光挣扎着,却无法摆脱符文的束缚,只能出无声的哀鸣,被源源不断地吸入那具邪异的玄棺之中!这便是龙脉“泣血”的源头!那股致幻的甜香与尸蚕蛊母特有的、冰冷到灵魂深处的腥气,正是从这具棺椁的缝隙中疯狂散逸出来!

“龙脉…被强行扭曲抽取…”秦诗雨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先祖笔记里提到的灾祸…竟是真的!”

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具尸体。他们穿着紧身夜行衣,身边还丢着洛阳铲、探阴爪等盗墓工具。死状与新娘柳如烟一模一样——面带凝固的诡异微笑,面色青灰如尸!其中一具尸体旁,冷月强撑着身体,用残鸢剑的剑尖,挑起了一本残破的皮质笔记本。

“守墓人笔记…”冷月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示意秦诗雨,“秦小姐…你看…”

秦诗雨强忍着不适,接过那本沾染了粘液和尘土的笔记,就着火光,快翻阅起来。她的脸色随着阅读越来越凝重,呼吸也越急促。

“笔记里说…此地是小型龙脉节点,秦家守墓人的职责是守护与监视,防止其力被滥用…”她声音颤,“近期龙脉怨气暴增,遭…遭外力强行扭曲抽取!这些符文就是铁证!”她指着棺椁上蠕动的暗红纹路。

“外力?”我心头一凛,“谁?”

秦诗雨翻到后面一页,瞳孔猛地收缩:“尸蚕蛊母!这棺椁里封印着尸蚕蛊母!其分泌物是剧毒蛊引…龙脉被强行抽取,导致封印不稳,蛊母活性异常…它散逸的气息,在特定条件下(强烈执念+阴盛时辰),可致人‘含笑僵毙’!”她猛地抬头,看向地上那些面带诡异微笑的盗墓贼尸体,又联想到新娘柳如烟,“原来…原来如烟妹妹和这些人…都是这样死的!”

“执念…阴时…”我咀嚼着这两个词,目光扫过墓室,最终落在祭坛一角、一具俯卧的盗墓贼尸体下露出的半张染血的纸张上。我走过去,用墨刃刀尖小心地将其挑起。

是半张账册残页。上面记录着大宗交易:

「幻心草:佰斤」

「劣质金蚕蛊种:伍拾匣」

来源处被血迹模糊,但交易金额巨大,落款处一个模糊的印章,透着一股子官家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油滑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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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心草?悬壶谷的禁药?”我眼神冰冷,“还有金蚕蛊种…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搞到的。”

就在这时,秦诗雨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沈大人!冷捕头!你们看这里!”她指着笔记的最后一页。那一页被人生生撕去了一大半,只残留着几行模糊的字迹和…一个触目惊心的、被血染透的朱砂大字!

「…钥匙…血脉…镜湖鉴…不可…」

「…赵…」

那个“赵”字,写得极大,力透纸背,仿佛蘸着书写者最后的恐惧和愤怒,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泪!

“赵?!”秦诗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本能的恐惧,“是姓氏?还是…国号?!”她猛地抬头,目光复杂地扫过惊魂未定的赵延(太子),又看向我和冷月,眼神充满了无声的询问和巨大的不安。

冷月看到那个血红的“赵”字,本就冰冷的眼神瞬间冻结成万年寒冰!血玉簪的裂痕似乎都扩大了一丝,她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白,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是因为寒意还是愤怒。她没说话,但那瞬间爆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杀意,比任何言语都更直白!

赵延也被那个血红的“赵”字吸引了目光。他先是茫然,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模糊却强烈的忌惮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在陈锋身上,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什…什么赵?胡说八道!这…这肯定是栽赃!对!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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