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中央,那口吞吐着大地精粹的洞口,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每一次能量的潮汐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柔和却无处不在的荧光笼罩着这片小小的天地,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悠长而扭曲。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饮下最醇厚的甘露,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但我体内的隰龙血脉,却在这过于精纯和庞大的能量面前,出一种既渴望又畏惧的低鸣。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同源却更崇高力量的复杂反应。
冷月小心翼翼地采集着洞口边缘那些水晶般的“龙涎草”,她的动作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专注和虔诚。阿竹紧张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生怕打扰到这神圣而危险的一刻。
“龙涎草能稳定能量流,保护心脉。”冷月将几株散着清凉气息的灵草递给我,自己也将另外几株含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导引术的核心,在于构建一个稳定的能量循环,以龙脉之气为锤,以你我共生通道为砧,重塑平衡,甚至……尝试‘共鸣’。”
她的话语清晰而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确定。这毕竟只是书上的记载,无人实践过,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需要怎么做?”我直接问道,压下心中所有杂念。事已至此,唯有一往无前。
“坐下,面对洞口,心神沉入体内,尽可能放开对所有力量的压制,尤其是你的隰龙血脉。”冷月指示着,她自己也在我对面盘膝坐下,与我们之间那条无形的通道形成呼应,“我会以寒髓之力为引,尝试接引龙脉之气,初步过滤后,导入共生通道。你需要做的,是在你那一侧,全力接纳并引导这股力量贯通你全身,尤其是心脉处的契约核心,然后……尝试用你的意志,你的血脉之力,去‘回应’它,去‘共鸣’它!”
她说得简单,但我明白其中的凶险。放开压制意味着我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龙脉之气和共生通道的双重冲击下。引导和回应更是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力量弱了无效,力量稍强,就可能引爆一切!
我和她再次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闭上双眼,我将全部意识沉入体内。先感受到的依旧是那十几处毒素被龙脉之气压制后的酸麻钝痛,以及心口处那持续传来虚弱感的契约核心。然后,我刻意地、一点点地放松了对那深藏在血脉深处的、被黄粱引长久压抑的力量的束缚。
起初只是一丝细微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前的征兆。随即,一股古老、苍凉、带着悲伤与威严气息的力量,开始从我的血脉深处缓慢却坚定地苏醒了!淡金色的光芒在我体内隐隐流动,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极其淡薄的、龙鳞般的虚影。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对面传来冷月压抑的闷哼声。显然,我这边隰龙血脉的苏醒,通过共生通道,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寒髓与隰龙,两种顶级体质的本源之力,在通道中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
但冷月稳住了。我感觉到一股清凉、坚韧、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意志力从她那边传来,强行抚平了通道的震荡。紧接着,她开始念诵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音节奇特,带着某种律动,与她自身的寒髓之力结合,缓缓向外延伸,如同触手般,探向那洞口磅礴的龙脉之气。
洞口的能量潮汐似乎被这外来的、同属本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所触动,吞吐的节奏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股远比自然散逸精纯和集中得多的能量流,被冷月的寒髓之力和咒文缓缓牵引,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开始沿着她构建的临时通道,流向我们之间!
来了!
我全身瞬间绷紧!尽管早有准备,但当那股浩瀚、精纯、仿佛蕴含着整个大地重量的能量真正涌入共生通道的刹那,我还是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被抛入了惊涛骇浪之中!
“呃啊——!”难以形容的膨胀感和撕裂感从通道两端同时传来!我和冷月几乎同时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能量太强大了!哪怕经过冷月的初步过滤和寒髓之力的中和,依旧狂暴得出想象!它蛮横地冲刷着那条本就脆弱的共生通道,冲击着我们的经脉,碾压着我们的意志!
“稳住……心神……引导它……流向心脉……”冷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痛苦。
我死死咬着牙,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吱作响的声音。凭借着隰龙血脉对龙气天生的亲和力,以及战场上磨砺出的、钢铁般的意志,我强行约束着那股涌入体内的、几乎要将我撑爆的能量洪流,按照她的指引,艰难地将其导向心口那处契约核心!
能量流入心脏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炸开了!眼前一片血红,耳中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声!那原本只是微弱抽取本源的契约符文,在接触到这庞大的外来能量后,猛地亮起了刺目的、不祥的血色光芒!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活跃,同时也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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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沈砚……用你的血脉……回应它!”冷月的嘶喊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共鸣!让它认识你!接纳你!”
回应?共鸣?如何回应?如何共鸣?!
在那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我的意识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清明。抛弃了所有技巧,所有杂念,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我是嬴玄隰!我是隰龙血脉的继承者!龙脉之力,本就是我族之力!岂容你在我体内肆虐!
一股不屈的、骄傲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怒吼,在我灵魂中轰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