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赵胤因金蚕蛊母受创而惊怒反噬,那狰狞扭曲的表情还凝固在他脸上。我怀中冷月的身体正不可逆转地变冷,那微弱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身后,赵天雄等人拼死抵挡的怒吼和金铁交鸣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显然他们正不顾一切地想为我杀开一条血路,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而我,力量几乎耗尽,右臂的金纹因为过度透支而黯淡刺痛,肋侧的伤口黑气缭绕,不断侵蚀着我的体力。墨刃还钉在远处的柱子上,遥不可及。
绝境。
彻头彻尾的绝境。
但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看着赵胤那张因暴怒和一丝惊疑而扭曲的脸,看着那只盘旋不定、出痛苦嘶鸣、金黄外壳上仍残留着一丝被血玉簪净化的焦黑痕迹的金蚕蛊母…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射的最后一道电光,猛地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
赵胤的力量核心,是那只金蚕蛊母!
他能操控这么多蛊人,能拥有如此诡异的力量,全靠它!
而他现在,正因为蛊母受创而心神震荡,气息不稳!
如果…如果能再次重创,甚至…
不,不可能彻底毁灭,那太难了…
但只要能让它再次受创,让赵胤遭受更严重的反噬…
或许…就能创造出一线…真正的生机!
不是为了击败他,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为了逃跑!
目标改变!思路瞬间清晰!
但怎么做?!
血玉簪已经彻底黯淡,冷月昏迷不醒。我自身力量枯竭,隰龙蛊母也因两次负荷爆而变得沉寂萎靡,只是在凭借本能对抗着金蚕的威压和伤口的侵蚀。
靠什么?
我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疯狂地扫视着全场,寻找着任何可能被利用的东西!碎裂的兵器?尸体?燃烧的帷幕?…等等!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赵胤的腰间——那个之前弹出诡异丹药的黑色皮囊!
金蚕蛊母是从那里出来的!那里是否…也是它的“巢穴”?或者存放着与控制它相关的东西?赵胤似乎很在意那个皮囊,之前取药时动作隐晦而迅。
一个赌上一切的假设瞬间形成:攻击那个皮囊!无论里面有什么,只要对其造成破坏,很可能再次干扰甚至激怒金蚕蛊母,从而引动赵胤更大的反噬!
可是…怎么攻击?我手无寸铁,力量耗尽…
力量…
我的目光猛地回落到自己那布满黯淡金纹、依旧残留着丝丝灼热感的右臂上。
隰龙蛊母…本源之力…
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战栗的念头浮现——剥离一部分蛊母本源,将其作为一次性冲击的武器!
这无异于自杀!蛊母本源与我的生命和灵魂紧密相连,强行剥离,轻则修为尽废经脉寸断,重则当场毙命甚至被蛊母反噬吞噬!而且,隰龙蛊母刚刚苏醒,极其不稳定,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火药桶旁点火!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冷月的呼吸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赵天雄那边的喊杀声已经被迫近的脚步声和嘶吼压了下去!
赵胤眼中的惊疑正在迅被更浓烈的杀意和暴怒取代!
干!
我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不再去思考后果,不再去权衡得失!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生存欲望,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凝聚到了这一个点上!
“老伙计…”我在心底对着那沉寂的隰龙蛊母出无声的呼唤,带着一种近乎告别般的悲壮,“再帮我最后一次…为了…活下去!”
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满口的血腥味强行刺激着几乎涣散的精神!左臂紧紧搂住冷月,将她更深地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她挡住所有可能的冲击。
然后,我那几乎抬不起来的右臂,艰难地、颤抖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不是对准赵胤,也不是对准那只金蚕蛊母,而是对准了他腰间的那个黑色皮囊!
体内,我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沟通那沉寂的隰龙蛊母,试图从它与本命交融的核心处,撕扯下一小部分最精纯的本源力量!
“呃啊啊啊——!”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下一块!右臂上的金纹疯狂闪烁明灭,皮肤表面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眼前阵阵黑,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
但我撑住了!凭借着对冷月安危的执念,凭借着对赵胤的滔天恨意,凭借着那一点点不甘就此灭亡的顽强!
一滴…仅仅只有一滴…浓缩了璀璨金色、内部却仿佛有微型龙影游动的液体,自我右臂的指尖逼出!
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一股精纯而暴戾、带着古老威严的龙脉之力弥漫开来!虽然量极少,但其质的层次,似乎远赵胤那污秽的灰黑气劲!
那只原本因受创而嘶鸣盘旋的金蚕蛊母,猛地停止了动作,它那没有眼睛的头部精准地“盯”住了我这滴本源精血,口器开合的度陡然加快,流露出一种极度渴望、却又夹杂着一丝畏惧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