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川昨天因为九皇子回朝被姐姐叫了回去,消失了一整天。今天下午一回来就带着酒和徐春明诉苦。
“柳贵君真是疯了!”顾云川盘腿坐在地上,靠着墙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因为太急,酒液从嘴角溢出,浸湿了前襟。
坐在她对方软榻上的徐春明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开口接话。
“你知道吗?柳贵君居然想要我母亲在辖境内,腾挪兵额,暗建军仓!”顾云川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徐春明的呼吸微微一滞。
怎么到了这一步的?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大概就是想在西境的苍山上屯兵。反正我长姐昨天了好大一通气,不肯把这封信当作家书给母亲。”
顾云川想到昨日长姐森冷的神情,也知道长姐和那柳氏怕是要散了。
长姐是因为真的喜欢柳氏才娶的他,就算婚后有其他侍夫,待他也极好。
可柳氏不仅善妒,心里还只有家族,根本没有将长姐放心上。
不仅送信,昨日柳氏居然想让在兵部当差的长姐对兵部的物料做手脚,把她气坏了。
可此时不是和柳氏一族撕破脸的时候。长姐只能忍了下来。毕竟她和长姐都相当于是人质,钳制着在西境的母亲。
徐春明想了想,轻声道:“假意答应他们吧,然后和太女联络上。”
只要找到毒害女皇证据,再加上那堆罪证,基本上可以重创柳贵君,让柳氏一族覆灭。
但弄死柳贵君和九皇子等人,还有点困难。
毕竟在徐春明看来,女帝既恋爱脑,又非常的任性。
可她也很矛盾。既爱着柳贵君,又防着他。一边纵容他,一边又收他的权力。
但这些她制造出来的麻烦和灾难,自己却不去解决,居然让太女去。
就算把这些当太女的磨刀石,在徐春明看来,还是太离谱了些。
“长姐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最近我和长姐两个人被监视的太严重了。没办法见太女殿下。”顾云川看向她,迟疑道。
徐春明明白了,合着大家伙都把她当纽带和联络员呢。
“行,你想要说什么,都写下来。我帮你交。”
她们这个时候表忠心在正好合适,太女需要越来越多的证据,这样才可以把柳贵君摁死。
顾云川听到这话,酒也不喝了,起身抱了徐春明一下,语气激动:“多谢春明好友,我这就去!”
明日就是放假的日子,她得抓紧了。
看着快离开的顾云川,徐春明摇头失笑。她嗅到身上那辛辣的酒味,蹙了蹙眉。
“夏竹,我要沐浴。”
……
夜色如墨,杨景和再一次陷入一场不安的梦境中。
时令深冬,不见一点日头,望舒院里的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干冷的风呼呼的吹着,从各个地方的缝隙钻进屋子里。
杨景和跪在外室冰冷的地上,那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袍从膝盖处蔓延到身上的每一处。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旧袍,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冻得青白,他用那冻得僵硬的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抄写着《男戒》。
因为太冷了,他整个人都止不住抖,让写的字歪歪扭扭。
而在温暖的内室,坐着一个女子。
她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裘袍,脖颈处还围着雪白的狐裘,手上揣着暖炉。即使是这样,她的脸色还是比杨景和差,不再是正常的肤色,而是一种久病后的蜡黄。嘴唇更是不健康的紫灰色。
“小姐”脸容冷肃的夏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她面前,“该用药了,这次的药比上次效果好。”
被称为小姐的相府二小姐徐春明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嗽声虚弱又空洞,咳完之后,她的神情更加阴郁了。
“不……喝。”徐春明神情厌倦,她闻着这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原本灰败的心情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