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遇袭的消息让沈清弦心头怒火翻涌,但她强迫自己冷静。此刻冲动,正中敌人下怀。她迅更衣,带着翠珠和两名亲随,乘着夜色赶往周明家中。
周家住在城南一处普通巷落,此时灯火通明,家人惊慌失措。周明躺在床上,左腿裹着夹板,脸色苍白,见到沈清弦挣扎着要起身。
“快躺下!”沈清弦快步上前按住他,查看伤势。郎中说只是腿骨裂了,需静养数月。
“大人……下官无能……”周明声音虚弱,带着愧疚与愤懑。
“不关你的事。”沈清弦语气沉静,目光锐利,“可看清袭击者模样?他们说了什么?”
“都蒙着面,身手利落,打完就跑了。”周明喘息道,“只……只留下一句,‘管好军器监的账本,少管闲事,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军器监的账本?沈清弦眼神一凝。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警告她,更是直接指向军器监的账目!他们怕周明在账目上查出什么?还是想借此扰乱军器监,阻挠“破虏弩”的生产?
“我明白了。”沈清弦拍拍周明的手,“你安心养伤,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军器监那边,我会安排妥当。”
“谢……谢大人……”周明感激道。
离开周家,夜色深沉,空中飘起淅沥小雨。马车内,沈清弦面沉如水。对手的反扑比她预想的更快、更卑劣!直接对下属动手,这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小姐,怎么办?他们连周监丞都敢动……”翠珠忧心忡忡。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慌了。”沈清弦冷声道,“通州仓的案子,触到了他们的痛处。袭击周明,是想吓阻我,拖延查案进度。”她沉吟片刻,“立刻让赵铁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军器监几位核心工匠和账房先生的安全。另外,让严师傅暂代监丞一职,稳住监内事务。”
“是!”
“回府后,你亲自去一趟‘墨韵斋’,将今晚之事告知古掌柜。”沈清弦补充道。她需要让萧执知道情况有变。
回到侍郎府,已是子夜。雨势渐大,敲打着窗棂。沈清弦毫无睡意,在书房内对着烛火沉思。对手狗急跳墙,她必须调整策略。通州仓案必须加快,钱书办这个突破口,不能再等!
她铺开纸笔,正准备给赵铁下达新的指令,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不同于以往的叩击声——是三长两短,带着某种特定的节奏。
沈清弦心中一凛,这个信号……是极其紧急且隐秘的联络方式!她示意翠珠警惕,自己走到窗边,低声问:“谁?”
“古谦。”窗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雨水的湿气,“东家……亲自来了。”
东家?萧执?!沈清弦心头剧震!他竟深夜亲自前来?!
她立刻开窗。只见雨中,古谦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下立着一道修长的墨色身影,正是齐王萧执!他未戴冠,长微湿,披着玄色斗篷,面容在夜色和雨幕中更显苍白清俊,唯有一双凤眸,亮得惊人。
“殿下?!”沈清弦惊愕万分,连忙侧身,“快请进!”
萧执微微颔,身形一动,已如一片墨羽般悄无声息地掠入窗内,带进一丝寒意与湿润的草木气息。古谦则留在窗外警戒。
书房内,烛光摇曳。沈清弦看着突然出现的萧执,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为何亲自来?是因为周明遇袭?还是有了更紧急的变故?
“殿下深夜莅临,不知……”她斟酌着词语。
“周明之事,本王已知。”萧执开口,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带着雨夜的微凉,“对方此举,意在阻你查案,乱你阵脚。”
“是。下官也如此认为。”沈清弦点头,“正欲加紧对钱书办的行动。”
“钱书办,已是弃子。”萧执走到案前,目光扫过她未写完的指令,淡淡道,“你此刻动他,孙敬亭必有后手,或灭口,或反咬,于你不利。”
沈清弦蹙眉:“殿下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