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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5(第17页)

她穿好衣服拿着一盏宫灯摸黑出了门,下人休息的地方距离清凉殿有半炷香的路程,走着走着来到清凉殿殿门口。夏天的深夜,怕吵到魏逢许庸平叫人粘掉了树上的蝉,相近池塘的青蛙也抓走了。四周静谧得怪异,玉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

门口有禁军把守,是面生的六名侍卫。

玉兰打开食盒,给他们检查里面放着的两串深紫的葡萄,正是葡萄的季节,这种葡萄的种类叫“紫玛瑙”,个大皮薄汁水足,刚从冰窖里拿出来,散发出一阵冷气。

为首的侍卫盖上食盒,和自己身侧得同伴低语了两句,方看向玉兰,抱歉道:“你明日再来吧。”

玉兰不动声色地问:“阁老在里面吗?”

侍卫说了一个字:“在。”

玉兰道:“我将葡萄拿进去给陛下,再替陛下添些香,很快便出来。”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最先开口的那个摇头:“我们奉命在此处,一只苍蝇都不得放进去。”

玉兰抓了抓手里的宫灯,又望了一眼紧闭的宫门,没有走,在门口等了会儿。

已过子时。

清凉殿最外的大门始终紧闭,玉兰不抱希望地抱紧食盒,最后看了一眼。她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是门开的声音。

第二扇门打开,玉兰认出蜀云和徐敏的两张脸,二人各自抱刀剑而立,许庸平从内走出,较为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你来找魏逢?”

玉兰愣了下。

许庸平拿了张素白帕子擦手,他是寡情的那类长相,低垂眼皮时清冷月光从眼睫上拂过,终于才有了点不明显的凡尘气息。

“可有什么事?”他擦完手指问。

玉兰讷讷:“陛下白日里想吃葡萄,肚子胀吃不下,奴婢……”她声音不知怎么有些惊慌和颤抖,“奴婢……”

许庸平笑了,问:“你害怕什么。”

玉兰:“奴婢不敢。”

“进去吧。”许庸平抬抬手,说,“才睡着,哄了半天。动静小些,惹醒了要闹的。”

玉兰不知自己回答了什么,同手同脚地往前走,进门处跨过门槛时竟绊了一跤,蜀云扶了她一把,她才终于是站稳,缓慢地走过了穿堂风凉爽的几扇大门。每抬一次脚,她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得更轻。

直至走到那扇笨重的紫檀木屏风前,她才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因为深深帐幔中的人动了下,睡意朦胧地喊了声“老师”。

“……姑姑。”

玉兰快步走过去,一边弯腰撩起床帐一边低声:“吵醒陛下了?”

魏逢揉了揉眼睛,小幅度摇头,他没有穿衣服,露出两条光-裸的胳膊。正是似醒而未醒的时候,讲话带着鼻音:“姑姑怎么来了?”

在喜月宫的很多个日夜,他晚上忽然醒来会这么叫玉兰,乖乖地仰头说“姑姑我渴了想喝水”,或者“姑姑我腿有一点儿抽筋”,再到后面变成“姑姑我肚子不舒服”、“姑姑我想老师了”,“姑姑老师什么时候来看我呢”……玉兰眼眶一酸,双膝往下一跪,腿软地跪在榻前,哽咽着说:“让姑姑看看。”

她手一直在抖,掀开被子的动作很缓慢,只掀开了一点,又不敢看一样掖回去。魏逢误会了她的意思,说:“姑姑放心,老师给朕盖好被子走的,肚脐眼盖着呢,不会着凉的。”

玉兰整个人都抖了下,狠狠心掀开了肩头那部分,借着微薄月光,部分痕迹出现在眼前,看着很惊心。

魏逢感觉到不好意思,把领口抓回来,问:“姑姑这么晚了找朕有事吗?”

玉兰手悬在半空,失声半天才说出话:“奴婢……奴婢惦记着殿内燃的香忘了加,想来看看。”

“陛下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魏逢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会儿,说了假话:“没有的,姑姑,朕没有不舒服。”他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钻了钻,“朕就是困了。”

玉兰不敢碰他,不知从何说起,一开口便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陛下要不要洗澡?”

“要洗的,等老师回来再帮朕洗。”

魏逢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体,困得脑袋晕,语义混乱地说了几个字:“老师出去了,一会儿就热水,回来。”

玉兰唇齿发寒地跪在床榻前,一瞬间想起许多事,最后她扶着床沿站起来,心神恍惚地往外走,甚至忘了带走自己那盏宫灯。外面漆黑不亮,有微风吹拂,她走下台阶,一脚踩进庭院泥土地,再站不起来。她深陷在庭院里,直至有人出现。

“阁老……”

抬着木桶的两名侍卫进去了,许庸平站在她身前,玉兰哀切地抬头,她望着自己面前的青年,三十而立,这是一个完全掌握权柄的男人,肩膀宽阔,身躯伟岸,和少年有本质上的不同。她知道对方能够左右少年天子的一切决定,知道魏逢不会拒绝他任何事,从魏逢五岁起他就以师长的身份介入魏逢的生活,塑造魏逢对人对物对事的一切观念,某种程度上说,他有一丝一毫别的情愫,魏逢都无法抵抗。

但那孩子,还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年纪,小到不能分清道德伦理背后的真正意味,小到可能不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乱-伦,代表着他一生都将笼罩在脔-宠的标签下,没有人在意如何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往人们会对受害者而不是施暴者好奇。不管他往后有什么功绩,有多么耀眼的成就,治理的国家多么河清海晏,多么盛世太平,和他关联最直接最为人所知的,只会是他和自己的老师乱-伦。再进一步呢,他是一国之君,朝堂上他会不会遭到许多恶意,会不会有人臆想他,触碰他,甚至动手冒犯他?

她不信许庸平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但他还是做了。

玉兰一阵阵地冷颤,双膝双手感到麻木地刺痛,她看着许庸平,看着看着流下眼泪,干涩地,徒劳地开口:“阁老,陛下还小,才只有十七……”

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你不能……不能这么对他。

夏夜的晚上很安静,白日让人粘掉了树枝上的知了,又抓了不远处池塘的青蛙。玉兰在一阵难挨的煎熬中苦苦挣扎,许庸平负手,反问:“你觉他还在一点儿不知事的年纪?”

玉兰惶然道:“陛下还小,很多事……”

许庸平静了静,说:“他不小了,只是你我还总觉得他还小。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两名抬热水的侍卫出来,许庸平没有再说话,从她身边走过去。衣摆忽然被抓住,玉兰脸色苍白,这个谨小慎微了大半辈子,没有对主子说过一句“不”的下人,在黑夜中满脸是泪。

“陛下还小,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望阁老……怜惜。”

许庸平很轻地叹了口气,说:“自当如此。”

玉兰双手从他衣摆上滑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少年天子的寝殿,那扇厚重的紫檀木屏风就那样阻隔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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