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家如果不是几年前成为了新旗主,恐怕毛利庆次现在还要为家中开销而头痛。
可偏偏是这样紧绷的状态,在立花晴出嫁前,毛利庆次为立花晴添了一笔嫁妆,虽然说是出自毛利庆次的私库,但是其他人不一定这么看,毛利家的其他人心思都有些浮动。
此次拜访领主夫人,只点了毛利夫人和三夫人去。
毛利三叔不服毛利庆次,还能支棱这么久,是因为他还管理着宗族的事情,他的夫人也和宗族内女眷子弟多有往来,一些旁系的亲戚,三夫人了解更多。
这对于毛利家内部来说,却是一个微妙的信号。
不管这些人心中如何想法,隔天早上,年轻的毛利夫人和三夫人拜访继国夫人。
天空难得放晴,下人们在天亮时候就扫干净了雪,继国府邸作为大名的居所,立花晴曾经点评继国府如同小型皇宫,其规模也可见一斑。
继国府前几年没有主母,而后继国严胜继位,为父亲守丧,也没有接待家臣眷属,毛利夫人年少时候,家里是没有资格拜访朱乃夫人的。
这是她第一次来继国府。
恢弘大气的府邸不失华美,却不会显得奢靡过度,来往的下人神色恭敬,几乎不会发出声音,十分有规矩,主母管教下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这一批下人或许还是继国夫人新选入府中。
继国府挑选新的下人,别说那些平民奴隶,就是一些平头正脸的小家女孩,也跃跃欲试。
毛利夫人很早就听说过立花晴的大名。
小时候说立花大小姐进退有度,举止有礼,不骄不躁,小小年纪就有贤明之风。
后来是立花大小姐才华横溢,能言会道,书法绘画琴瑟礼仪无一不通,是为都城女子楷模。
再是立花大小姐执掌中馈,处事公正,虽然年纪不大,却能明辨是非,赏罚分明。
这一切一切的光芒,被毛利庆次的添妆,染上了几分诡异的色彩——只是对于毛利夫人来说。
毛利夫人不是第一次见立花晴,但是她在闺阁时候,不曾和立花大小姐有过交集。
这是第一次,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立花晴的下首,向立花晴行礼,问安,然后在起身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瞥一眼那端坐在桌案后的美丽女子。
室内侍奉的下人很多,桌案上堆叠着不少卷轴,立花晴放下笔,扬起矜持的笑容,和两位夫人寒暄起来。
即便寒暄,也有主次之分,立花晴主要还是询问毛利夫人。
她很快察觉了毛利夫人对毛利家中馈之事的力不从心,想到毛利家的关系,心中一叹,原本准备的问话马上改成了第二方案。
不是她瞧不起毛利夫人,只是要真那么问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三夫人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脸上带着笑,藏住了眼底的轻慢。
面子上的工程过去,立花晴看向了三夫人,笑盈盈道:“昔日外祖父同先代家主一齐征战,入主中部,立下赫赫战功,随同外祖父前往中部的子弟甚众,而后分到了毛利氏的领地上各自为生。”
三夫人听了这一段话,心中一凛,明白今日立花晴要她过来必定是有事情要嘱咐,于是脸上十分恭谨,温声说是。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想来诸子弟后代,都能安稳生活了。”
三夫人答:“族长宽厚,对于族人多有扶助,二十年来,想必领地上也有不少青年才俊。”
立花晴心中点头,她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小时候拜访外祖家,见过叔祖父,叔祖父家的长女,听说嫁给了当地人。”
立花晴此话一出,两位夫人脸上神色各异。
毛利夫人眼中茫然,三夫人在极力回想这个不远不近的亲戚。
片刻后,三夫人不确定说道:“我倒是记得,是入赘。”
立花晴脸上笑意更深,说:“家主想着,虽是远亲,但也是曾经有功人家,如今后辈长成,不如给个恩典,准许各家出一两个年轻后生,到都城来。”
她没有言明到都城做什么,但是这可是天大的馅饼,三夫人瞳孔一缩,第一时间下拜,嘴上不免称赞领主仁慈,有惜才之心。
心中却已经在计较那特地被立花晴提起的人家,是怎么越过毛利家,擅自和继国府搭上线的。
既然已经在继国家主眼前有了姓名,立花晴却要大费周章,通过毛利家举荐再任用,说明什么?
那个被继国家主看重的人,将来的地位不会低到哪里去。
而且继国家主似乎有意再提拔毛利家,三夫人心中百转千回,却已经敲定,不管那个人是谁,对于那家人,必须要以礼相待。
而毛利夫人,仍然在状况外。
因为对毛利家族旁系的陌生,她没有听懂立花晴和三夫人话语里的机锋,后续的话题,哪怕她有意加入,可也总觉得抓不住关窍,这让她脸色难看几分。
如此外露的情绪,立花晴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