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书玉捂着后颈有些惊恐地看着穆定和,结结巴巴说:“我……我知道了,等我想一想。”
他有些头晕眼花了,第六感提醒着他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甚至没和穆定和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办公室陷入了寂静。
穆定和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绅士的笑意浅淡了不少,他捻了捻手指,指腹似乎也带了一股很浅的虞美人气息,是项书玉残留的信息素。
“项书玉,”穆定和轻声道,“这就是段林的小男朋友啊。”-
项书玉逃也似地上了车。
关上车门,他才松了口气,微微瘫软在后座上。
不知道为什么,项书玉觉得这些个alpha都有些吓人,和他们相处像是碰见了豺狼虎豹,总会有被窥伺的错觉。
他缓了一会儿,司机已经在开车往出租屋赶了,乱跳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今天,车上没有等着段林了,项书玉忽然还有些不习惯。
他顺口问司机:“段林呢?”
“二少去工作了,今天好像还要加班。”
项书玉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不知道段林的海鲜过敏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当时段枂说得很夸张,说会呼吸困难甚至休克,讲得很严重,项书玉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项书玉现在又有点后悔了,他摩挲着手机,犹豫着,将段林的联系方式翻出来。
屏幕里聊天记录很少,他和段林曾经也没有多少交流,寥寥几句混着转账信息,像不熟悉的两个陌生人。
项书玉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下一瞬,来电跳了进来,是段林定的琴到了,现在正等着主人回来收货。
项书玉像是忽然找到了说话的理由,他给段林打电话,那边很久没有接,久到项书玉怀疑段林是不是不会再接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听见了段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漠:“什么事?”
声音好像有些虚弱,电话那边也很安静。
项书玉沉默了一会儿,段林也没催促,只是等着他开口。
“古筝送到了,”项书玉说,“谢谢你。”
“喜欢就好。”段林语气有些冷漠。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项书玉问得开门见山,段林却像是心虚,呼吸都凝滞了一瞬,但还是十分镇定般很快接了话:“我在加班。”
“你把公司地址给我,”项书玉顺势道,“我现在要回家做饭,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段林又是很久没有说话。
“段林,”这回轮到项书玉咄咄逼人了,“怎么不说话?”
“嗯,在忙,”段林道,“别来了。”
“你是不是在和其他人约会,”项书玉语出惊人,“别忘了你标记了我。”
“我没有,”段林有些无奈,“别乱想,我把地址给你。”
他挂断了电话,让护士进来帮他将针拔了。
项书玉的那一盘虾仁下肚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打过医院的电话,但情况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上了车还没到医院的时候段林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一度丢失意识。
到了现在,他还有些头重脚轻。
但段林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项书玉,他知道项书玉不喜欢自己,不能再让他看不起自己了。
段林要面子,他没听医院劝阻,离开了病房,让司机送他回公司。
路上费了不少时间,段林刚落座便打开了电脑,又轻车熟路点开了项书玉家里的摄像头。
项书玉的新琴放在窗边,他正在将汤装进汤桶里,又带了饭菜换鞋出门。
段林闭了闭眼。
他能察觉到项书玉今天做饭时似有若无的恶念,但那太浅淡了,看不清楚,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项书玉一向性子软,总是不惜以最大的善意去面对所有人,所以才这样遭人欺负。
他也没有和项书玉说过自己海鲜过敏,项书玉今天炒了虾仁,或许只是无心的。
项书玉很快到了公司楼下,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保安给项书玉放了行,他上了楼,进了段林的办公室。
段林的办公室在顶层,铺了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檀木的沉香味道,都是一片沉闷单调的黑白搭配,看起来有些禁欲,不像段枂的办公室那样奢靡。
段林在电脑前坐着,电脑屏幕开着,看起来确实是在加班工作,见项书玉进来,他微微抬了抬眼,说:“过来。”
项书玉将手中保温桶放在桌上,桌上台灯暖黄的灯光映在项书玉的面容上,他脸上带着温婉的笑,轮廓都是柔和的,像灯光织就的虚影,看得段林一瞬间有些恍惚。
段林偏开脸撑了撑额头。
他过敏反应还没好全,吊瓶也没打完,临时赶回来,身体似乎确实有些在反抗他肆无忌惮的作弄了。
项书玉睫羽轻颤着,他将热汤倒进碗里,轻轻掀起眼皮望向段林。
段林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镜架在鼻梁上,在脸上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