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荃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吴三桂这条老狐狸,果然不肯轻易上钩。”
“不,恰恰相反。”
刘简将密信随手一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他要是二话不说就把人请进去奉为上宾,我才要担心是不是鸿门宴。他越是怀疑,越是提防,就说明他心里越是在乎,越是渴望……渴望那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
他眯起眼睛,
“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
与此同时,三条看不见的战线,在刘简的意志下,撼动着这个帝国。
京城。
米价疯涨,民怨沸腾。
城南的粥棚前,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眼中,只剩下麻木。
索额图的八抬大轿刚出府门,就被飞来的石块砸中轿窗。
明珠府邸的大门,一夜之间被人泼满猪狗血,墙上用锅底灰写着斗大的血字——“国贼明珠,还我米来!”
朝堂之上,两大权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几乎是指着鼻子互喷,互相指责对方才是囤积居奇、国难财的幕后黑手。
龙椅上,年轻的康熙皇帝脸色铁青,手中的朱笔被他生生捏断。
他终于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商贾逐利,背后有一只巨手,正掐着大清的咽喉,意图动摇他的江山。
退朝后,南书房内,康熙的咆哮在房间里回荡。
“传朕旨意!”
年轻的帝王胸膛剧烈起伏,但下一刻,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冰冷的决断。他盯着户部尚书,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立刻开常平仓,平抑米价!另设粥厂,京师之内,朕不准有一个饿死之人!”
户部尚书连滚带爬地领旨而去。
康熙又转向一名近侍太监:
“八百里加急,传谕湖广、河南、东三省、江淮各地总督,命他们即刻调粮北上,不惜任何代价,填满京师的粮仓!”
他顿了顿,将最后的命令,投向了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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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康年。”
“奴才在。”
御前侍卫张康年单膝跪地。
“持朕金牌,即刻赴山东!朕给你‘密折专奏,先斩后奏’之权!给朕查!无论查到谁,涉及到谁,哪怕是宗室王公,给朕一查到底!”
……
昆明,平西王府,戒备森严的客院。
化名“金一勺”的御厨传人被软禁于此。
王府送来的山珍海味,他一筷未动,只说自己嘴刁,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想自己开伙。
这话传到病榻上的吴三桂耳中,他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讥讽,却沉吟半晌,同意了。
于是,一股霸道的香味,开始从这小小的客院飘出,撩拨着整个王府的味蕾和神经。
辰时,一碗滚烫的葱油拌面,葱油“滋啦”一声浇在面条上,那焦香混着酱香,引得巡逻的亲兵喉结滚动。
午时,一份慢炖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肉入口即化,那甜咸交织的肉香,馋得人抓心挠肝。
酉时,一锅冒着泡的老火鸡汤,汤色金黄,香气长了脚般,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
终于,病榻上的吴三桂再也忍不住了。
这日,他年仅十岁的孙儿吴世璠,刚从武场练完弓马,被这香味勾得迈不动腿,晚膳时对着满桌珍馐索然无味,哭闹着要吃那“神仙爷爷做的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