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晗赶紧跟上去,只见丛雪脸上一片不正常的酡红,额头挂满了细细的汗珠,嘴里低低咕哝着什么,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
“她发烧了,去问问民宿老板有什么药。”方屿青抱着人,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一整晚,丛雪都没再回来。
都这样了,邱晗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那就不是她邱晗了。
她冲丛雪挤挤眼,揶揄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也太会保密了。”
丛雪摇摇头:“真没在一起。”
“怎么可能?方屿青那个样,一看你们俩就关系匪浅!”
丛雪靠坐在床头上,避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连绵不断的阴雨,轻声说:“我没骗你,他……他不喜欢我。”
“你就这么肯定?”
“嗯。”丛雪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带着几分经年的落寞,“他亲口跟我说过,他喜欢的人,是宋恩让。”
*
山雨还在不停地下,看这架势,今天依然走不了。
一群年轻人聚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倒也完全不觉得冷清。
林以文把电视的音量调大,南城新闻频道正在滔滔不绝地报导此次暴雨的受灾情况。
耿路辉将一盒扑克牌摊在茶几上,一边洗牌,一边远远冲他喊:“别瞎担心了小林,走不了就走不了呗,反正咱们宋小公主已经把这房子包圆了,有吃有喝,够你蹲到天晴了,还怕啥?”
林以文紧抿着唇角,沉默片刻,找了个理由:“丛雪生病了,得尽快送她去医院。”
窝在懒人沙发里翻书的方屿青掀起眼皮,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不就是淋了点雨,也太娇气了。”宋恩让恰好经过,懒着嗓子接话,“再说了,有屿青在,丛雪肯定没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让他放一百个心?
方屿青觉得这话有点可笑。
手中的书倒扣在沙发上,方屿青站起身,揣着胳膊走到林以文身侧,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你跟丛雪很熟?”
林以文皱起眉,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不适感。方屿青从昨天到现在统共跟自己说过两句话,每句都像是在盘问。
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维持着客气的笑:“嗯,我们是好朋友,就像——你和宋恩让一样。”
“好朋友”几个字咬得挺重,林以文镜片后的笑意愈加深,不知是在暗示,还是在挑衅。
方屿青看他的眼神却变得古怪。
“你们也从小就认识?”他思索了一瞬,挑了挑眉,“能在哪儿,菜市场?”
“……”
林以文一时语塞,唇边的笑意僵了半秒。
他觉得,方屿青这人虽然头脑缜密,拥有绝顶的悟性,但有时候又像脑子里没那根弦,让别人想拨都拨不到。
他想起以前在附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因为暗恋宋恩让,一时心理阴暗,故意把方屿青在校庆上的演讲稿替换成了一封检讨书。
方屿青站在台上,扫了几眼稿子,当场轻笑出声。
他没有如林以文期待的那样出糗,也没有因为稿子被掉包而气恼,反而直接对着话筒,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原稿不见了,我手里这份,是有人特意为我写的检讨书,让我反省自己藐视考试,态度不端,说我去平行班是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哄笑声。
老雷差点就要跳上台维持秩序。
方屿青却将那几页纸随手一折,揣进校服口袋里,声音不疾不徐:“这位仁兄,有件事你大概不明白——对我来说,重点班,也是平行班。”
……
……
“咔哒”一声轻响,丛雪打开门,从房间里出来了。
“呦,能下床了?”耿路辉抬起头,朝她咧嘴一笑。
丛雪也回了个虚弱的笑,又冲牌桌边的邱晗点了点头,最后,视线本能地飘向了站在客厅中央的方屿青。
却恰好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丛雪心中一跳,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指,语速飞快地解释:“我感觉好多了,出来找点吃的。”
说完便迅速拐进了厨房。
她有点怕,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试她的体温。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的食材还算充足,冰箱里有处理好的肉类,还有一些新鲜蔬菜。
丛雪找出一口小汤锅,准备给自己煮碗素面。一转身,方屿青竟然就站在她身后。
“我真的好了……”丛雪下意识地往锅台边靠了靠,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不烧了,你不用担心。”
方屿青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今晚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