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清晰如昨,苏玉融呼吸都窒住了,然而,下一刻,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坚定地包裹住她的。
苏玉融抬起头,正对上蔺瞻担忧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挤开人群来到了她身边,眉头微蹙,仔细打量着她,“没被撞到吧?有没有哪里疼?”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熨帖着她惶惑不安的心,苏玉融怔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虚,“没、没有……”
蔺瞻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愈发拥挤的人潮,目光回到她脸上,带着几分征求,低声问道:“人太多了,容易走散。我可以牵着你吗?”
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分轻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给予她选择的权利。
要不要亲,要不要牵手,都是她来决定。
苏玉融的心跳漏了一拍,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这于礼不合,但是又迟迟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她挣扎了片刻,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而是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蔺瞻似乎愣了愣,而后回过神,嘴角牵起一个笑容,将她的手更紧地裹入掌心,牵着她,小心地避让行人,朝人稍少些的地方走去。
“刚刚一扭头看不见嫂嫂,都快将我吓死了。”他有些担忧地抱怨,“人这么多,一开始就该牵着你的。”
苏玉融“嗯”一声。
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扛着草靶子的小贩,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蔺瞻停下脚步,买了一串最大的,递到苏玉融面前。
苏玉融看着那串糖葫芦,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蔺瞻却笑了,带着一种看透她的了然:“不是小孩子也可以吃啊。”
他将糖葫芦又往她面前送了送,“尝尝看,这里的糖葫芦和京城的风味或许不同。”
他的话语如同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廓,苏玉融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蔺瞻牵着她往家走去,喧闹的声音隔了几条街,如同天外来音,有些听不清晰,反而更衬得巷子里寂静不已,直到推开自家院门,将那满街的热闹彻底隔绝在外,苏玉融才仿佛从一场恍惚的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蔺瞻察觉到她的动作,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随即还是顺从地松开了,掌心骤然失去的温度,让苏玉融心头莫名空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串快吃完的糖葫芦,晶莹的糖壳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不是小孩子了,早该过了贪恋这点甜味的年纪,可此刻,舌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混合着山楂与冰糖清甜的滋味,一路甜到了心里。
蔺瞻转身关好院门,回头便看见她正对着糖葫芦出神,唇角还沾着一点未擦净的亮晶晶的糖渍。他眼神一软,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干净帕子,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温声道:“嫂嫂别动,嘴边沾到糖了。”
苏玉融抬眸。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隔着细软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她的唇角,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苏玉融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仰着脸,任由他动作。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庞上,他睫毛很长,鼻梁高挺,认真的样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墨香,还有一种让她心安的气息。
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那些沉重的世俗枷锁,亡夫离去带来的愧疚与悲伤,外界可能存在的流言蜚语,这一切的一切,忽然间,好像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她已经在压抑和怯懦中活了太久,像一只永远缩在壳里的蚌。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应该”和“不该”,就继续辜负自己那颗其实早已动摇的心吗?
蔺瞻盯着她的嘴角,那里散发着甜味,很想亲她,但上次刚答应过她,没有她的首肯,不准亲,而且现在还是白天,他那脸皮薄的嫂嫂更是不可能让他碰。
擦完后,蔺瞻直起身,“好了。”
但苏玉融却没动。
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悄然在她心底破土而生。
“蔺瞻。”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蔺瞻正准备将帕子收好,闻声动作一顿,“怎么了,嫂嫂?”
苏玉融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声问道:“你现在想亲我吗?”
蔺瞻呆住,“什么?”
苏玉融脸很红,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声音比刚刚更小了,却字字清晰,落雨一般滴在他心头。
“你现在可以亲,我……允许了。”
作者有话说:
有的宝宝可能觉得融融答应弟太快了,但是在我写的过程中我觉得水到渠成,她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融有情也“无情”,她虽然为哥流过很多泪,但其实从伤痛中走出来也非常快,融的一生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但她本人内核比较强大,死去的人在她眼里就是死去了,她还要过好她的日子,加上本人比较吃男爱得死去活来,女并没有那么爱的剧情,大家看前文也知道,融对哥的爱是没有那么重的,她连嫁给哥这件事都是稀里糊涂的,所以对于要不要和弟在一起这件事,融更多的是觉得身份的问题,而不是愧对老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