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枝。”路景川打断她,语气加重了几分,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想抚上她低垂的脸颊,却被施南枝一手推开。
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施南枝强撑的防线。
压抑了一天的、混杂着被漠视和自作多情带来的羞耻感、以及控制不住对他的想念带来的挫败感、以及这会儿被他堵在这个逼仄的小小玄关处带来的紧张,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猛地抬起头,眼圈憋得通红,泪却倔强地悬在眼眶里不肯落下,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几乎是质问出口:“怎么,要把这个名字收回去?后悔了?觉得我是个麻烦了?好啊,还给你!连同你给的这一切,房子、学校、身份,全都给你,奥,对了,衣服也是你给的,统统还给你!”
说着施南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般流出。她一边解扣子,一边哭,声音颤抖嘶哑,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泪珠落在路景川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路景川松开抓着她的手,按住她解扣子的手,把她推向墙角。
“南南,”他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乱,平静地说,“我……”
路景川停了片刻,最终缓缓说出:“很挂念你。”
施南枝呆愣住。
路景川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懊恼,有疲惫,还有……他不敢确认的情意。
“这一个月,我在处理一个非常棘手的项目,牵扯了集团的核心利益,几乎昼夜颠倒,分身乏术。”他解释着,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过,“不是故意消失。”
他顿了顿,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让施南枝如过电一般心头一悸。
“等你高考完,”路景川抬了抬头,看着施南枝失神的低垂着眼眸,心里将要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被他压制下去,“再说。”
说着,路景川松开握着施南枝胳膊的手。
施南枝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她咬了咬唇,忽然十分不确定刚才是不是真的,还是是她的幻听?
片刻,她抬眸,碰上一直看着自己的路景川的目光,又羞怯地迅速看向别处。
施南枝想了又想,试着理解他说的“挂念”和自己理解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最终她还是支支吾吾问出来:“你……没有女朋友?”
“没有。”路景川坦然回答。
“你……也没有其他‘挂念’的人?”
“没有。”路景川几乎是秒回,“只有你。”
施南枝的耳根瞬间红了。
“那在学校……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不是装作不认识。”他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当时场合特殊,我不想给你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听罢,施南枝竟又哭起来。
路景川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施南枝抽泣着:“那你怎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说,你消失了一个月,我天天想你,想你是不是把我扔在这里再也不管我了,想你跟谁在一起是不是有女朋友,想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想你过的好不好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
施南枝越说越激动,几乎泣不成声。
路景川轻浅的笑了笑,心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第一次如此真实、清晰的被需要、被关注、被在乎、被惦记。
从来没人像施南枝这般挂念他的安危。
路景川抚着施南枝的头发,轻轻拍着她:“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施南枝还是抽抽嗒嗒的哭。
“以后每周都来,好不好?”路景川妥协,“至少一次。”
“没说一定要你来。”施南枝娇嗔道,她不喜欢强求,她要的是路景川发自内心的想见她、来见她,而不是一种责任或者履行承诺。
路景川手指抚去施南枝的泪,看着她一边抽嗒嗒的,一边还撅着嘴气呼呼的样子,他就忍俊不禁:“你知道你副模样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有多危险?”
施南枝大约明白,又不完全明白,她撇开头,故意不看他。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路景川拿出十足的耐心给了施南枝。
施南枝的气早已经消了,在路景川说他挂念她的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施南枝羞怯地低下眸子:“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哪句?”路景川想了想,“今天对你说了太多话了。”
“今天说的第三句。”施南枝声音渐渐变小,又不自知地脸红了
这真是考验路景川的记忆力,他捋顺了从见到施南枝开始的情节,忽然意识到了施南枝说的是哪句,笑了起来。
可他并不想就此结束,故意试探着问:“以后每周都来?”
施南枝摇摇头。
“不是装作不认识,是不想让你有危险?”
施南枝又摇了摇头。
“先高考?”
“不是不是,都不是!”施南枝着急了,咬着唇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