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从她母亲去世,她趴在洁白的病床上放声痛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受控制的爱上她了。
她不知道,路景川经过多少挣扎才下定决心要了她。
她不知道,从和她在一起那一刻起,路景川便开始调查安达爆破的事情,便开始谋划如何扳倒庞家。
可是大厦将倾岂是一朝一夕,他不能说也不能漏出痕迹,只能暗中摸索着前行。
他什么都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
可是这一切此刻都不再重要,只要能保她平安,就是路景川的心之所愿。
他真怀念最初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即使那时候路景川什么也没有,他也几乎没给过她什么承诺,除了能给她自己全部的爱,他什么也给不了,可那时候的施南枝爱路景川,只爱路景川。
后来他什么都有了,有了话语权,有了决定权,有了别人一辈子企及不了的权利和金钱,可他却没了施南枝。
她说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太平洋上空。
星空浩瀚无垠,繁星点点,又寂寥又美丽。
机组人员接到指令,将飞机调整到自动驾驶模式,并按照预先设定的航线,飞向一片远离常规航路的公海区域。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飞机上的某个特定指示灯亮起。
路景川睁开眼睛,平静地又看着一切。
时间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璀璨的星河,轻声说:“再见,南南。”
片刻,飞机经过一阵剧烈的颠簸,然后通讯信号瞬间从所有雷达屏幕上彻底消失……
接着,国际海事救援中心接到了来自那片公海区域的的一段模糊不清紧急求救信号。
可是伴随着剧烈的干扰杂音,信号很快又中断了。
几个小时后到翌日凌晨,官方发布了一份简短的声明。
[路氏集团总裁路景川先生乘坐私人飞机,在飞至太平洋公海上空时,因不明原因失事坠毁,现在正在进行搜救和调查,暂时未发现任何机机组成员。专家判断,此类事故当事人生还概率极小。事故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施南枝听到这一则新闻的时候,正在吃早餐。
她当时一边喝牛奶,一边浏览电子邮件。
突然屏幕右侧弹出了[路氏总裁乘私人飞机不幸遇难]的新闻,她差点点了关闭的“×”。
当光标停在页面上,黑体标题引入眼帘时,施南枝拿着的杯子的手突然就没有任何力气了。
杯子径直掉落,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碎得稀里哗啦。
热牛奶撒了施南枝一身。
她胳膊、膝盖这些没有遮挡的皮肤瞬间变红了,可她却没有任何知觉。
她久久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呼吸停了,心跳好像也停了,世界里就剩下那几个黑体字在眼前跳。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她才回过神来。
脑海里浮现刚刚看到的“路景川”、“私人飞机”、“失事”、“遇难”这些字眼,它们一个一个地跳出来,可是却怎么也跳不到施南枝的视觉性语言中枢,她此刻完全不知道这些词汇是什么意思,甚至没有了感知能力,眼前也开始一明一暗地闪烁不停。
路景川。失事。生还概率极小。
这些词不停不停地盘旋在施南枝脑海里,却怎么都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又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施南枝才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急又深,呛得她咳嗽起来。咳嗽带动了身体,她才感觉到小腿上、胳膊上湿漉漉的、有点刺痛。低头一看,牛奶还在顺着桌腿往下滴,白花花的一片狼藉。
可她顾不上收拾。
她心跳开始变得极快,手指抖得厉害,她试了好几次,才缓缓支配着手移动到电脑触摸板,颤颤巍巍地将光标挪到那个新闻标题上,点开。
页面加载得有点慢,每一秒都好久好久。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是假的?又是那些无聊媒体博眼球的假新闻?路景川那种人,怎么会……怎么可能?
页面终于刷出来了。
加粗的标题,配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路景川出席活动的旧照片。照片上他穿着黑色西装,表情是惯有的那种淡淡的冷漠。
她开始快速地扫视文章内容,眼神慌慌张张,跳着字看:“今日凌晨……飞往苏黎世途中……太平洋公海上空……与地面失去联系……搜救已展开……尚未发现幸存者迹象……”
每个字都在她心头一刀刀的划着。
她猛地点了浏览器刷新,页面重新加载,还是那篇报道。她又关掉,点开另一个新闻网站,头条推送也是一模一样的消息。再换一个,还是。
施南枝手指开始变得冰凉,掌心却开始冒汗。
她抓起旁边的手机,解锁,屏幕太亮刺得她眼睛疼。她一个数一个数的点出路景川的手机号。
她不信,不信路景川就这么死了。
电话拨出去了。
可听筒里只响了一声,就跳转成那个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施南枝挂断,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