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险。
温禾心里庆幸,但怀疑的种子却在生根发芽,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青年登时转过头看她,又是一副疑问的表情。
她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活动了一番手腕:“手酸,先不牵了。”
青年没有怀疑这个说辞,正要转回去接着赶路的时候,身后的少女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宋默?”
……
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她在叫他。
宋默抬眼,前头蹦蹦跳跳的少女似乎对什么都很新鲜,一会趴在地上抚弄花草,一会又轻巧灵敏地爬上树,像只灵巧的猴,只为了摘下树上最高的长势最好的花。
方才说好是要去找痴骨檀的,但一路上东张西望,心猿意马,想必早就把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方才叫我?”
坐在枝头的少女晃着双腿,将新摘的不知名的花凑到鼻尖轻嗅:“没有呀。我什么也没说呢。”
说完,她又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将花递到宋默眼前,“好不好看?”
那双眸子水做的,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如出一辙。
宋默只瞥了一眼,温声提醒:“你不是要去找痴骨檀?”
“啊……”
少女恍然,随即点点头,随手将花一丢,如烈火般艳丽夺目的花滚落在湿润的土壤里,娇艳的花瓣沾了泥泞。
一只白净素手拾起,捏着花柄轻轻摩挲。
“小禾?”
“晦庵?”
男声女声,异口同声。
雾气缭绕的林间,赫然出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身影。两个宋默青衫玉立,两个温禾粉裙翩跹,如同镜中倒影,一对双生子。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扔花的少女察觉到温禾探究的目光后,感觉到了危机,瞬间闪现至宋默边上,亲昵地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做出倦鸟归林无限眷恋的模样。抬眼望向对面那个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少女时,眼中露出一丝锋芒又遮掩下去,只是唇边轻轻勾起。
看得人火大。
宋默站在原地,长身玉立,神色慵懒,目光却一直落在温禾身侧的青年。那青年与他同出一辙,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偏偏令他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他”的存在,就是一直在挑衅。
“学得倒是有模有样。”他轻笑,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悄悄攥紧。
连性子都一模一样,对面的青年对他的目光和讥讽置若罔闻,反而抬手将温禾搂入怀中,不愿再叫他多看一眼,宽大衣袖如云霞般垂下,将少女严实实地护在身后。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宋默眯起了眼睛。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你说呢?”这话是反问宋默,青年却看向温禾,好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被护住的少女从青年袖间探出半张脸,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了一阵,突然笑了一下。
“嗯……”温禾扭头对身旁的青年道:“晦庵,你肯定是真的!我信你!”
“冒牌货说的话谁在乎?”靠在宋默身旁的少女不大高兴,突然直起身,质问:“谁准你冒充我的模样?”
气势汹汹地呵斥完,她又抓着宋默的胳膊摇晃,软玉娇音,“晦庵,你看她……怎么可以冒充我?你快帮我教训她呀!”
温禾舌顶上颚,一阵无语后冷笑,她转向宋默。
她可从来不这样,这么明显要是还分不出来是真是假,你可就是个呆子了!
宋默无视了她的眼神互动,反倒单手捧起少女的脸颊,柔声安慰:“我知道谁是真的。”
这般柔情蜜意,少女得意地挑了挑眉,十拿九稳的模样。
“师兄!”温禾突然高喝了一声。
她这般神经质叫场上三人都有些愣神,只见她猛地推开青年的保护,钻了出去,从背后抽出长剑,一剑指向宋默面上,边跑边喊:“我来对付这个!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她那一剑没有收力,是真的直冲他面门。宋默堪堪侧身躲过,却见她执剑又追上来。
虽难辨真假,但也不想伤了她,所以他只管躲避,只守不攻,连佩剑都不曾拔出来。
他逃她追,像猫捉老鼠似的。
既如此……
被推开的青年缓缓拔剑,剑锋指向仍在发怔的少女:“你是假货?”
“你才是假货!”少女感觉到冒犯,猛然回过神,跺着脚气道。
说罢,二人也不再多言,缠斗在一起。
青年的剑招凌厉狠辣,少女的身法灵动诡谲,兵刃相击的火星在浓雾中四溅,竟打得难分伯仲。
“啧。”温禾突然停下追赶,收剑入鞘,抱臂点评道:“这假货的剑法倒是和你有七八分像,还是学的很到位的。就是这招月什么沉有点太刻意了,少了你几分风骨。”
宋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糖炒栗子,慢条斯理地剥壳:“你的那个假货也挺有意思,明明能避开的招式非要转个圈,多余。”
场中假温禾恰好旋身避开一剑,裙裾如花绽放,假宋默立刻配合地变招,剑尖挑落了少女的发带,一头青丝瞬间若瀑布般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