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缓缓咀嚼着那块绿豆糕,甜意在唇齿间划开,他忽然握住她欲收回的手,就着她的指尖将剩下半块糕点含入口中,舌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指腹,小心濡湿。
温禾触电般缩回手,以为是意外,耳尖泛起绯色。
“嗯,好吃。”他眼底漾开浅浅笑意,将最后一坛装进去后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的糕点碎屑,“看来还算有些进步。”
“你什么时候学的?”
这味道其实更接近她在虎牙山那时候吃到的,也是一别经年了,不知道那家糕点铺子还开着没有,生意好不好呢。
“仙门大比结束,回来的时候路过。”宋默轻描淡写地说着,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他特意去的,只是想寻她的踪迹。
蝾螈好奇地凑过来,大脑袋试图拱开纸包。
宋默抬手挡住,淡淡瞥它一眼:“这是她的。”
巨兽委屈地呜咽一声,转而用鼻尖轻拱温禾的手心撒娇。
“他不准,我也没办法。”少女状似无奈地护食,又补了一句,不知是说给谁听,“好歹是他的心意,不能随便辜负了不是?”
宋默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轻笑着连人带糕点从后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胸腔里的震动混合着心跳。
“嗯,说得好。”
他喟叹着往下,把头搁在少女肩窝上,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薄红的耳垂。
温禾突然侧过脸仰头,唇瓣不经意掠过他的唇角,还故意轻轻咬了一下。
腰上被揽得更紧了些,距离被拉近,青年眼底欲色渐浓,目光落在那处嫣红,正要低下头靠近。
她却倏地蹲下身,灵巧地从他怀中溜走,提起周天袋就往洞口跑。
“溜了溜了。”笑声如银铃轻响,在洞中回荡,少女像只狡猾的兔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指尖轻抚过尚存余温的唇角,宋默望着她的背影,终是无奈轻笑。
……
他们在地下耽搁了许久,从井里出来后已不见村长等人,想来“神火”已成功点燃,都各回各家去了。
痴骨檀已到手,骨坛也已到手,在岛上该做的事情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
温禾摸了摸袖口,里头还有一把钥匙,是云锦给的寄养院的钥匙。
当时云锦提出的条件只让把寄养院的孩子带走,但他们却觉得这还不是拔本塞源之计。
得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离开这里,接触到外面的天地,与先进的思想产生碰撞,抛弃这些陈规旧俗。
至于具体要如何做,温禾摇摇头,她尚未有头绪。
他们如今在云锦家借宿。
李婵娟丈夫死的那日,宋默放了一把火,还施法以木头幻化成李婵娟的模样,代她假死,葬身火海之中。因而岛民俱是认为李婵娟已不在人世,为免节外生枝,她也不便出现在人前,一直躲在云锦家中。
待温禾他们回到小院,云锦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淡淡瞟过二人一眼,确认无碍后扭头便走。
还是那副冷情冷性的样子。
温禾却觉得她这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内里却是最至情至性的果子,忙快步追上她:“云姨,云姨,你别走这么快呀。”
云锦步子不停,只转头道:“灶上有剩菜,自个儿热了吃。”
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屋子,关门声清脆利落。
李婵娟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打圆场:“别管她,这么多年她就这个性子。饭菜我都热上了,你快和宋仙长进来吧。”
温禾“嗯”了一声,转头去拉被落在后头的宋默,却发现人不见了。
“晦庵?”
“我在这。”
青年不知何时上了屋顶,遥遥眺望着远处,在暗自盘算什么。
想起上次摔落的教训,温禾急忙双手扩音大喊:“快下来,这屋瓦不结实,小心给弄坏了——”
上次说要赔给云姨,还没赔呢,可别再来一次了。
话音未落,脚下轻点,宋默从屋顶施施然而下。他一落地,就被温禾拉进屋子。
“你在顶上瞧什么呢?”
“海。”
云锦家临海而建,登高便能看见树林之后的蔚蓝,静默的夜里还能听见潮汐拍打礁石的声音。温禾住了几晚,全伴着这些声音睡了个好觉。
他们来了这么多天,这海有何特别?
“嗯?”温禾接过李婵娟递过来的烙饼,咬了一口,“你想到什么了?”
“算是吧。”宋默辟谷后对吃食没什么兴趣,只坐在她边上陪着。
“说来听听。”
“靠山山倒,靠海海枯。”青年指尖有规律地敲着桌面,唇角微扬,意味深长:“但若将全部都寄托于外物,终有一日会遭其反噬,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害羞]昨天没写完,过了十二点,所以干脆合在今天的一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