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怪事多,他心惊胆战地提着风灯匆匆离去,心下惶惶不安。
待脚步声远去,从祠堂门后走出两道身影。
宋默解了隐身咒,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在手心里掂了掂。
“快找找,”温禾迅速进入状态,开始到处翻找,“趁他没回来之前,还得都搬走呢。”
先把骨灰坛子都搬走,然后再全部搬到船上去,现场做法超度,这可是是一项大工程。
宋默颔首。
温禾在堂前找,他则绕到神牌背后的暗处找。
他们找了一圈,就差把祠堂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个头绪。
温禾站在殿中央,最正中最上一级的牌位像是树根,逐级层叠蔓延,生出宗族的枝桠。
“显考文公仲讳守仁之神位。”
“显祖考毅公行一讳德明之神位。”
“显曾祖考……”
温禾逐字逐句地念,念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凑近了一些,仔仔细细将供奉着的牌位都扫了一遍。
她突然沉声叫停了还在认真翻找的青年,“不用找了,这里没有。”
宋默闻言,将手中刚开了盖的骨灰坛重新封上,放回了原位。
“怎么了?”他行至少女边上,低声问。
温禾拉着他指着那一堆牌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看过去。
男的、男的、男的……全都是父父子子。
没有一位女子的牌位。
“难怪李姨说女子从来都不能进祠堂。”
温禾跺了跺脚,拉着青年转身就走,声音又轻又缓,也不知说给谁听。
“生前进不了,死了也进不了。还真是被榨干了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掉了。”
“渣滓。”宋默突然添了一句。
温禾拉住他的手猛然松开,“你骂谁呢?”
“人也。”
人也他,女也她。
鲜少听见他骂人,温禾方才着实被吓了一跳,敲了敲他心口:“下回说话多说几个字成不?”
差点就要把你也归进渣滓那一类去了。
青年乖巧点头,征得同意后重新牵住她的手,“好。”
祠堂里是找不见神女的骨灰了,温禾一脸失望地翻上墙站稳,宋默送她上去后也轻盈翻上。
远处亮起火光,朝着他们的方向逐渐靠近。
温禾眯起眼睛看,
是村长和陈伯他们,后面还跟了几位年长的长辈。
许是听说了经年不灭的长明灯忽然之间被风吹灭了,兹事体大,于是着急忙慌赶来。
一个个神情凝重,好像天就要塌了似的,如临大难。温禾见状竟觉畅快,方才郁结消散大半。
宋默念了个咒,隐去了二人的身形,悄悄跳下墙,伸手接住了一跃而下的少女。
温禾从他怀里跳出来,拉着他悄悄躲进了人群背后,看着那些人匆匆涌入祠堂。
陈伯指着那长明灯将事情原委细细道了一遍,细致到从他穿衣出门,再到开门添油……
村长亦是族长,他无甚耐心地听陈伯杂乱的絮叨,迈了几步走到门口,天边残月又尖又利,不似新月却似獠牙,他心中忽得惴惴不安。
“我方才就是倒完油,这个力度刚刚好,八分满,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我跟你说我这几十年……”
“诶,老王头!”
陈伯还未说完,却见村长径自朝外走去,于是抓紧打住话头,也追着他的步子出去。
村长在祠堂外停下。
门外有一口井,许是枯涸了,里头没有水,又担心小孩子不懂事趴在井边失足掉下去,所以拿一块厚重的石板挡了起来。
村长在井边绕了一圈,二指敲击石板,站在边上沉思。
他看向追来的陈伯:“老陈,取香来。”
“难道是底下……”
“你先去。”
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村长语气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