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因为他心智比她坚定,所以只有她中招了吧?
宋默突然抬起手腕,盯着自己那枚黑色的印记看了许久,冷笑道:“华元洲。”
温禾不解:“关他什么事?”
“他避重就轻的把戏不厌其烦地用了这么多次,到底在图谋什么。”
温禾更是绕晕了,他们与华元洲之间既不是同盟也不是朋友,只有单纯的利益交易关系。从她那笔生意之后,关系就应该结束了。华元洲除了骗钱,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要找的那三样东西,痴骨檀、神女泪、枯荣并蒂莲,在杀我这件事上,各自都有什么作用?”
“作用?”太虚宗那老头虽是同她说过这三样东西的用法,但作用么,她不知道。
温禾伸出手指一个个排除,“用痴骨檀的树枝制成匕刃作为本体,然后要经过神女泪洗淬,最后是枯荣并蒂莲……咦?”
最后一样,似乎在流程中毫无作用!?
“它当然有用。”宋默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若我想的不错,枯荣并蒂莲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所以华元洲刻意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不想让我们知道。”
“至于是什么,我还需要时间去查一查。不过……”宋默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你既已完成步骤,为何我没死?”
“……”
温禾喉头一哽,她坐在他膝上,垂眸认真望进他眼底,“我说过,我没打算杀你,所以林青时给我的神女泪……我根本没有带走。”
未经神女泪洗淬的痴骨檀,无法彻底阻断他的再生之力。但两件神物相加,还是令他受了极重的伤。
温禾怜惜地伸出手指在心口处那道疤痕轻点,“是不是很疼?”
宋默扯开一抹极淡的笑意,“早就不疼了。”
“对不起。”她说着又要垂下头去,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托住下颌。
觉察到她情绪的低落,宋默倾身将人拥入怀中,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那般一下接一下摸着她的脊背:“别说几句又要掉眼泪。”
低沉的尾音突然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大抵是因为愧疚,或是出于补偿的心理,温禾支起半身抱着他的脸吻下去,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如初春的雪水融化在唇齿间,清冽温柔。
她轻颤着眼睫,刚掌握主动权片刻就被夺走,只能任由他辗转深入。
亲了一会,温禾闭着眼睛感觉到手下碍事的布料,闷着头就要替他解个干净,却被宋默轻轻按住手腕。
“……到处都是,不要看。”
这具身躯早已布满斑驳的伤痕。过去十几年,他刻意用药水留住这些疤痕,只为时刻警醒自己,待到重逢之日能作为质问的凭据。可当他知道她并非有意要杀他,他又觉得这身的疤痕碍眼起来,她看见了会觉得丑陋,摸上去会觉得粗糙恶心。
宋默忽然后悔用特制药水延缓了疤痕的消退。若要等它们自然淡去,还需数年光阴。
他在想什么弯弯绕绕,温禾统统不知晓,她作为始作俑者,越发心疼他,偏头躲开令人晕眩的吻,气息不稳地将发烫的脸埋进在他颈间。
她看到那些疤痕,心疼都来不及,哪还会去嫌弃恶心。但她若是说好看的,不管怎样他都是好看的,以他那自卑敏感的心性一定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又在骗她。
温禾索性齿尖磨着他颈间的肌肤,含糊道:“那我不看。”
手上一动,温禾扯下宋默腰间的腰带,利落地蒙住自己的双眼,在脑后系了个死结。
“现在,”她仰起脸,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我看不见了。还是死结,不会掉下来的。”
眼前蒙着玄色腰带,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温禾循着记忆中的轮廓游走,纵然看不见,但她找的位置相当准确,自己找到后就坐了上去。
莹白蝴蝶身上的鳞粉反射出昏黄摇曳的光线。
温禾仗着自己看不到,反而更大胆地摸上他那些凸起的疤痕,摸到最深的那一块十字,她差点要扯下蒙眼的腰带去看。
“你说过不看的。”宋默将她的掌心带离,下一秒她又像块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我在摸。”她理直气壮地反驳,指尖故意划过腰线,“触觉和视觉有什么关系?我手上又没长眼睛。”
“你……”宋默无奈闭眼,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里带着克制的颤抖。
温禾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起身时膝头不经意擦过他紧绷的腰腹,立即引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怎么从小古板变成老古板了。”少女自顾自喃喃,在脑中做了一通算术,“二十二加十几年,你现在四十多了?”
宋默闻言,身体猛地一僵,绷着脸没说话。
察觉到他突然像一辆崩坏的马车,突然刹住不动了。温禾自己坐回去抱住他,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
“……我没有四十岁。”
温禾自然知道他从二十二岁之后,身体就一直没有产生变化。她是故意开个玩笑想让他别这么紧绷着,但似乎适得其反了。
“嗯……”
好像碰到了某一点,少女突然轻吟一声,而后仰头精准地咬住他的唇瓣,藏在黑布后的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儿。
“宋晦庵,你再这样装死不动,我真的要嫌弃你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导火索。
宋默猛地扯下那根碍事的绸带,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翻身将人压在冰床上,加大了火候。
“咕嘟咕嘟……”
粗陶药罐在火堆上轻轻颤动,棕褐色的药汁翻滚着细密的气泡。阿毛握着一根不知名兽类的腿骨,小心翼翼地搅动罐中浓汤,生怕糊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