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傅为义,眼眶又红了:“我还能怎么办呢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
“你昏迷的三天,我想办法找了我能找到的所有医生,所有人都只摇头。”
“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们明天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好不好?就当就当是去散散心。万一万一这次能求到一支好签呢?就算求不到,去山上走走也好”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傅为义本该觉得荒谬,或者嘲弄。
此刻却不知为何,只有酸涩。
去望因寺吗?
也好,反正都是要死的,陪季琅做点能让他安心的事情,现在的傅为义并不排斥。
“行了”他应允,“随便你。”
季琅扯出一个笑,弧度勉强,算不上好看。
他倾身,很紧地抱住傅为义,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鼻尖和略长的发丝蹭的傅为义很痒,不过他没有推开他。
季琅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呼吸洒在傅为义的颈侧,体温比傅为义高一些,有点热地贴着他。
傅为义安抚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说:“我有点累了,季琅。”
季琅便慢慢地松开了傅为义,下了车,绕到驾驶座旁,替傅为义打开了车门。
傅为义解开安全带,动作比往常迟滞。他吸了口气,手撑着车门想站起来,双腿刚落地,一阵剧烈的虚浮感猛地袭来,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季琅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大半的重量都接了过去。
“没事。”傅为义皱了皱眉,推开季琅的手,想自己站稳,但双腿连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刚才那场极限狂飙,几乎耗尽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
季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再次渗出的细密冷汗,不愿意再让傅为义自己走,而是直接将人半搂半抱地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向着整备区外停着的另一辆车走去。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傅为义却走得异常吃力。
疲惫感。
季琅停下了脚步。
“阿为,”他低下头,小心地请求,“别走了,我抱着你,好不好?”
傅为义抬起眼,看向季琅。
昏暗的灯光下,季琅的眼神异常认真,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嬉笑讨好,只有纯粹的担忧和虔诚的执着。
傅为义沉默了片刻。
他讨厌示弱,更讨厌被人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对待。
但此刻在季琅面前承认自己有短暂的脆弱,也不是很难。
“嗯。”他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季琅立刻弯腰,以一种让傅为义略感别扭的姿势将他打横抱起。好在周围无人。那点不适很快被身体深处的疲惫盖过。
傅为义比看上去要轻。季琅抱着他,只觉得怀里这个人轻得过分。
他收紧手臂,将人更紧地圈固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回哪里?”季琅一边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一边低声问,“傅家?”
傅为义靠在他肩窝,闭着眼,似乎连开口都觉得消耗。沉默了几秒,才低声给出指令:“去你家。”
轿车平稳驶入城北静谧的山区,高大的树木隔绝了城市的光与喧嚣。
车辆在锻铁大门前短暂停留,开启后,沿着私家车道深入,最终停在一栋法式城堡主建筑前。
季琅抱着傅为义下车。
月光下,浅色砂岩砌成的城堡轮廓宁静,高耸的长窗和陡峭的屋顶线条繁复,是傅为义熟悉的风格。
管家与仆佣已在门口等候,无声地拉开大门。
厅内空间高挑空旷,空气里弥漫着百合与某种木质香薰混合的气息,安静得像没有人居住。
季琅目不斜视,抱着傅为义穿过大厅,沿弧形楼梯向上,径直走向二楼主翼尽头的主卧室。
“阿为,先休息。”季琅轻柔地将傅为义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他脱掉鞋和外套,拉过薄被盖好。
“喝水吗?或者吃点东西?”季琅低声问。
傅为义摇头,靠着枕头,目光扫过这间装修奢华却略显冷清的卧室。
房间很大,家具昂贵,但缺少生活的痕迹,像一间精心布置却无人使用的样板间。
视线逡巡,最终落在巨大的落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