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已经不见了人影,沉容挣扎着起来跟了上去,心中暗自发誓,再也不会单独带他来了!
谁爱来谁来!半条命都没了。
等从游乐场出来,只有陆战兴高采烈,其他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沉容当机立断,找了一家餐馆去补充能量。
陆战啃着猪蹄满足地晃动着脚丫子,沉容摇头,给他倒了杯清水。
街上有大批学生游行示威,陆战两眼一转就想跑去看热闹,幸好被沉容一把按住了,警告他:“给我老实点。”
这几个月学生上街的情况时有发生,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张妈和旁边的人在搭话,询问怎么回事。
那人压低声音,有些诧异:“听说抓了一百多共党要处死呢,这申城又要乱了。”
旁边的人错愕:“不是说联合抗日,停止剿共?”
有人嗤笑:“上面的人就那么一说,转头反悔又怎么样!”话语中都是讽刺之意。
“背信弃诺嘛这不是……”有人在感叹。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才有源源不断的学生上街抗议,北边局势危机,外敌随时回南下毁我家园,偏偏有些人还放不下清除异己的事
看到有警察过来,有人低声警告:“莫谈国事……慎言啊。”
自从杜新民接手这申城治安后,这街上潜藏的特务可多了不少,说不定随口的一句话就能惹祸上身。
众人戚戚然,闭口不再谈论这些事情了。
沉容眉头皱起,深叹一口气。
有人低声开口:“申城才过了多久好日子,这杜新民一上台就搞得人心惶惶,日本人的动作多起来了,前些日子我一个住在西界口的亲戚说,他们附近多了好多日本兵,也不知道陆长官还回来吗?”
若是陆临在,申城应该会好一些吧,众人轻轻点头附和。
听到他们说起陆临,沉容便准备带孩子离开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听说陆长官的家眷都还在申城,应该能回来吧。”
“可不一定,这窦少帅被抓,西北乱成一锅粥了。”
陆战牵着妈妈的手下楼,问她:“他们是在说爸爸吗?”
百姓们念着陆临,说明他做的还不错,沉容与有荣焉。
沉容嘴角微翘:“是,但你是小孩子,他们说的话不许学嘴到处说。”
陆战哦了一声,他才不学嘴呢,他已经是大孩子了
可一想到那一百多人,沉容心情格外的沉重,多么可怕的数字,这是一条条的人命,她多希望陆临早点回来,也许他回来了,杜新民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到了晚饭时间,见陆昌竟然又没回来,沉容放下筷子,抬头问张妈:“他是不是好久没回家吃饭了?”
张妈点头:“有一个星期了吧。”
这么久,他大哥不在家,他是飘了是吧,真是反而天了,沉容气的放下筷子就去打电话。
先是打电话到报社,人家说他早就下班了,沉容又把电话打去了他常去的几个地方,但都说陆三少最近没有来。
沉容这下有些奇怪了,他会去哪里?
心中也有隐隐有些不安,特别是最近申城并不太平,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从胡佩芳那边问了香琴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佣人接起,听到找香琴小姐,她让等一下。
香琴竟然在家,难道陆昌这小子去了她家里,也不对啊,如月也不在家,他总不能把盛如月也一起带过去了吧。
趁着香琴还没来的功夫,她转身问张妈:“如月什么时候出门的?”
张妈也不知道,她出去问了丈夫,回来说道:“四点多出去的,走的比较急。”
“不是和陆昌一起出去的?”
张妈摇头:“不是。”
沉容心底有些不好,盛如月突然出门八成和陆昌这小子有关系,两人闹矛盾了?
那边香琴终于接起电话,好听的声音传来,沉容和她寒暄问候。
问她今日有没有见到陆昌。
知道是陆昌的大嫂,香琴声音有些激动:“陆太太,我想他是去了日租界。”
她开口解释,今天日本商社有一场舞会,陆昌还让她弄了张请帖。
想必他一定是去参见宴会了。
只是参见宴会,为什么香琴表现这么怪异,在沈容追问下,香琴终于开口:“我是觉得这宴会有些不妥,陆太太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吧,我虽是个日本人,但我在申城长大,我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国家,我内心一点也不赞成他们的行为,他们强迫我,派我接近三少获取情报,其实陆昌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但他并没有为难我,相反还为我打掩护,但时间久了,我也不是个傻子,我知道他在利用我接近日本人获取他们的消息。”
“以前我得到的消息都没什么用,但这次不一样,我总觉得他们故意让我知道的,邀请函也很容易就弄到了。”她有些怀疑会不会是个陷阱。
“陆太太,其实我也有些担心,若是可以,您最好多带些人去接应下。”
她声音很低,半响后说了句对不起,便挂断了电话。
香琴的话像是炸开了沉容的脑子,她突然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
她来不及推测陆昌的身份,挂了电话穿了大衣就让人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