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看着夜空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般璀璨亮丽。
现在温凉说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现在林秀秀说他们没有领证,不算合法夫妻。
只要她学会认字,只要她够勇敢,她就能自己去外面找活干,养活自己,所以不用再受制于聂家或者是自己的娘家。
说到底,村里的女人不敢离婚,还不是因为她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嫁了人,夫家给她房子住,所以她才有容身之处。
若是离婚被赶出去,娘家又不待见,就如同水中浮萍,孤苦无依。
可若是她有本事,手里有钱,自然是谁都不怕,去哪都不怕。
林婉儿的心中像是团了一团火。
现在日子过得还好,她自然不愿意说闹离婚。
毕竟没人会想去改变自己还算安稳的生活。
可是如果真的闹起离婚,她也是不怕的,她努力学习,再学一门傍身的手艺,那就不担心日后自己会被扫地出门。
村里新开的工厂要招不少人,不管她是学手艺还是干文字工作,总是有收入能养活自己。
这个前提就是她要学会认字。
温凉说的没错,那么多人都可以靠知识改变自己,为什么她不不行?
她也想改变自己。
她也想过得轻松。
说到底还是日子太苦了。
而且如果日子苦点,累点,但是婆婆慈爱,通情达理,老公待她又好,夫妻恩恩爱爱,那么就算穷点,累点,林婉儿真的不会说什么。
可是家里明明不是那样穷的揭不开锅,可就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
哪怕村里再穷的人家都会想着花钱去借新农具,减轻负担,可是他们家却从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她婆婆跟她男人根本就不用下地,也根本就不体会她的劳累。
甚至还觉得她慢,干的比所有人都慢。
可事实上,如果不用上新农具的话,林婉儿算得上是非常能干了。
但是有了新农具的对比,林婉儿连自己都很焦虑。
隔壁邻居的几亩地全都好了,可她还在耕地。
她还远远落后于他们。
就因为太焦虑,所以她拼命干活,比谁都累,可是累晕倒在田地里却没人心疼她。
娘家人就算了,他们什么德行,林婉儿早就清楚,可是婆家——
他们也让她心寒。
人心都是肉长的,刚嫁到聂家的时候,林婉儿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对聂志远也是掏心掏肺,可是聂志远回馈她的是什么?
是他谩骂,殴打,是他的毫无作为,是他夜里不顾她疲惫的身体,强行要碰她,还骂她母鸡下不出蛋的恶行。
她真的是太难受了。
林婉儿恍惚着回了聂家,迎面而来的是聂志远阴沉的脸,还有那响亮的巴掌,以及聂老婆子那尖锐的响彻云天的声音,“你这个贱妇出去哪里偷人了?这个点才回来!”
林婉儿捂着脸,整个人被打到了地上,甚至一时间都回不了神。
有一种果然会这样的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她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聂志远看着她,怒发冲冠,也是认定了林婉儿出去厮混了。
毕竟林婉儿的作息很稳定,这个点就是待在聂家上床睡觉的时间,可是她却不见了。
而且吃了晚饭人就找不到了。
聂志远可是亲自出去找过的,人没找到。
所以他怎么能不气?
林婉儿爬了起来,捂着脸解释,“我没有去偷人,我是去听扫盲课了。”
这话一出更是激怒了聂老婆子跟聂志远,聂老婆子拿起扫帚就往林婉儿身上打。
“你这个贱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听扫盲课,不要去听扫盲课,男男女女都搅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你倒好,还阳奉阴违。谁家媳妇儿是这么不听婆婆的话。”
“你说,是不是因为温凉,所以你才会去听扫盲课?你是不是跟温凉又眉来眼去的?”
聂志远咬牙切齿,对着林婉儿便是拳打脚踢,“我听赤脚医生说今天连医药费都是温凉给的,你要是没跟温凉有一腿,他能给你付医药费吗?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还给温凉有来往?”
林婉儿被打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她拼命摇头解释,并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温凉,“我没有,我没有,温凉只是心善,看我没钱,所以才帮我给了医药费,我是要还给他的。”
“没钱?什么没钱?你不会来家里要钱吗?”
林婉儿苦涩的泪水一滴滴滑落,溅到了土里,原本就凉了的心,此时此刻更是如同被冰冻了起来一般。
她一直都想好好过日子,可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样对她?
她难得咆哮着反问道:“我回到家拿钱,你真的会给我吗?不,你不会,你只会让我滚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