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承乾陷入尬尴之际,清亮的中年女声自屋外钻入。
李承乾转身,就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妇女正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丝毫没有留意到屋子周围隐藏的全副武装的侍卫。
眼见侍卫就要上前,李承乾
,这是我娘子。”
说话问吴工匠跟前,停也没停直接拧住吴工匠的耳朵,怎么就是戒不掉!”
“疼疼疼,娘子,殿下,殿下还在这,嘶——”
“我管你什么殿下,你……殿下?!”
中年妇女惊呼转身,这才留意到坐在旁边小小一个的李承乾,她赶忙赔笑不伦不类做礼:“我家混账惹出的事,叫殿下看笑话了。”
不着痕迹往后挪挪身子的李承乾当即挤出笑容:“无事无事,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妇女爽朗一笑:“殿下称呼黄娘子就行。”
李承乾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看向自己那潦草的图纸,黄娘子目光顺着李承乾的动作往下,她眉心一拧。
“这是纺纱织布的?”
“好大,看着……嘶,可行,用水的吗?”
“真的可行?”
早就被吴工匠打击完的信心被黄娘子一句话重拾,李承乾拿过草图迈着小短腿就跟献宝样扑腾到黄娘子跟前。
他怎么就忘了,古代多是男耕女织,这黄娘子搞不好可是经验老道的一把好手。
“大体是可行的,就是瞧着太过糙了。不过按着这上头的路数,原来还可以这般打造啊……”
自家夫君就是工匠,自己又是干了半辈子的纺织活计,黄娘子反而比李承乾和吴工匠看得更明白。
李承乾泪眼汪汪:“黄娘子,你可能在此基础上给它更加精细,让这个设想成为现实?”
黄娘子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突然后悔多嘴一句。
这可是宫里头的殿下,要是她这边说可以却做不出来,岂不是说书里的什么欺君之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殿下,民妇就那么随口一说……”
“没关系,我保准不会迁怒你。”
“我不着急,你还有认识什么常年和纺布打交道的娘子吗?大家可以一起想想,有大致的思路在,只要改进其中细节就行。”
吴工匠连对自家娘子做保:“殿下待人宽厚,我这几日替宫中做活计,今日喝酒误事,殿下也没说什么,还来看我替我抓药。”
黄娘子一边犹豫一边却又心痒痒的,她太清楚这两样东西问世后给人带来的好处了。可她没那么高尚,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更省力织布也能赚更多钱。
钱谁会嫌多啊。
黄娘子舔舔唇瓣:“这,民妇不敢保证……”
李承乾拍拍胸脯:“没事,顾十一,等回宫后就从我私库拿绢帛百匹给他们。”
“黄娘子和吴工匠你们一人就好好帮我做事,这算是定金。”
顾十一:一张口就是绢帛百匹,小殿下果然是个败家子!
黄娘子当即灿烂一笑:“得咧,有殿下您这句话,民妇自当为殿下那什么赴,对赴汤蹈火!”
李承乾:怎么感觉怪怪的。
顾十一:……
吴工匠撇嘴:自家婆娘这好财的脾性果然是改不掉的,好意思说他嗜酒嘛。
李承乾晃晃脑袋:“今日多有叨扰,吴工匠你就安心养病。等风寒好了再入宫,你我一道做那曲辕犁。”
“十一,去后院将酒全部取出带上,我们回宫。”
黄娘子一愣:“酒?”
吴工匠耷拉着脑袋:“我许诺殿下日后再不多沾酒。”
黄娘子一巴掌拍在吴工匠肩膀,忍俊不禁:“早该叫殿下治治你这个臭毛病。”
***
朱雀大街。
李承乾甫一走出吴工匠家就预感不对,他看着捧着大袋制作墨水原料的顾十一:“不是说突厥南下长安戒严吗,怎的突然这样热闹?”
李承乾踮起脚尖仰着脖子左看右看,熙攘的人群,处处是兴奋激动的笑颜,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李承乾竖起耳朵,只勉强听到什么“陛下”“渭水”的。
“哦,应是陛下回来了吧。”
顾十一招呼侍卫护在李承乾身侧:“陛下今日早早出宫去渭水拦那突厥人,小殿下起得晚不知晓也正常。”
历史上的渭水之盟,传说中的六骑吓敌?
还未等李承乾再说什么,顾十一自顾自道:“小殿下,人太多了,我们往那处高地避避。”
李承乾慢半拍地点头,但在转身的一刹那,人群中忽然爆出阵阵欢呼,他也不知为何忽然想要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