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本事我的信誉,想来也不用向诸位多言了吧。”
这是一句威胁也是一句保证。
威胁的是薛延陀,西突厥和高昌的例子可还在眼前。
保证的是漠北西域诸部,谁都知道李世民打仗都多么厉害容人有多么厉害。
君不见东突厥旧部从前在九成宫的刺杀最后也是只诛恶首吗?
后续愿意归附愿意听话的日子可都过得比在穷草原舒坦。
更不用说前不久和西突厥的小规模摩擦,西突厥可汗最后献上了一大批金银财宝牛羊等物讨饶,跟着那一小撮唐军去的部落可都分到了一杯羹的。
这样的日子又有谁不喜欢。
哦,当然,拔灼是肯定不喜欢的。
可是他所有的愤怒都因为高昌和西突厥两个词语而偃旗息鼓。
不仅仅是因为李唐莫名其妙迅速的信息情报,而且还是因为李唐以少胜多用着小股军队,依靠火药和热气球让自身压根没有什么损伤就叫西突厥被吓破了胆。
这样的战损比太过可怕。
且火药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他们私底下不是没有尝试。
可是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原材料的提纯问题还是配比问题,他们做出来的火药强度连李唐的零头都不到。
只能做做氛围,上战场完全不够看的。
若真的打起来,背后有回纥为首的虎视眈眈准备随时背刺,前头还有注定赢不了的唐军,他和夷男除了身死国灭还有其他下场可以选吗?
拔灼性子残暴,但脑子尚且清楚。
嗯……真的清楚吗?
拔灼红了眼,还想要据理力争一番。
不知是不是回纥酋长示范得好,忽然越来越多的人叽叽喳喳开始控诉薛延陀夷男父子的暴政。
虽然没有人敢站出来,都是混在人群当中。
但是此刻的拔灼居然诡异地想起了那个被百姓抛弃的麴文泰。
说得好听薛延陀是各部之首能统领各部,可实际上他们真想要背靠李唐闹事也会叫薛延陀头疼。
偏生西突厥躺得那么快,连捏着鼻子跟他们合作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若是再拒绝只能是孤立无援。
李世民和一帮子中原唐军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要来打他们确实是远征,可谁叫他的背后还有一大堆巴不得做前锋的其他部族呢。
原本李世民要驻军还没有什么大义可言,可这场声势浩大的诉苦……
拔灼攥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
打不过就算了,现下是连理都不占了!
拔灼挤出笑容,一字一顿:“请天可汗容臣回去与父商议。”
“但是关于对其他部族所谓的压迫……臣等日后再也不敢了。”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会收敛的。
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前他们还能嘴硬,可今日过后若再如此,就是一个把柄直接送到了李世民跟前。
到时候李世民大义凌然,带着一些漠北的叛徒攻过来,场面可就太难看了。
但拔灼眸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愤恨与隐忍。
他从来不信世上有谁可以百战百胜。
也从来不信李世民就没有松懈的时候。
李唐的国境线那么长,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一个薛延陀!
隋末搅得民生衰败,李唐能承受多线开战的后果吗?!
夷男虽然老了,但他可还年轻,他等得起。
李世民心中好笑。
狼崽子从来都是要打疼了才会后悔。
李世民并不觉得置州置都护府就能万事大吉。
但他得给唐朝留出足够的时间。
吐谷浑的战役才结束没多久,与西突厥的摩擦虽然规模不大,到底时间衔接得太紧。
就算都赢了,于民生也是会有损伤的。
他心中从来有数。
文治武功不矛盾。
他不会为成就自己功业为稳固大唐的边疆而付出过于惨烈的代价。
而大义背后却还隐藏着那么一点点的私情。
总是要为自己孩子留下一个更安稳的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