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霏霏环视整个主人房,满眼奢靡浮华,像精怪一样张牙舞爪,没有哪一点和学校的环境搭上边。
唯有舷窗边的一处,背景墙勉强能蒙混过关。
白t还套在身上,她整理衣领和头发,接受请求。
妈妈没提不久前的接通“事故”:
“……是又在上自习?”
她听力不好,说话总不自觉大声,从扬声器公放,在空荡荡的主人房里更加突兀。
这段时间何霏霏忙着竞赛的事,已经很久没跟家里视频。
她与妈妈说了几句话,听到那边有人在叫。
“你们人齐了?”她问。
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家里的亲人们在晚餐欢聚庆祝,独独少了她。
“快来,大家好久没见你了。”妈妈那边忙着,招呼她。
家里人多,屏幕上一张张熟悉的脸,何霏霏一个个叫过去。
到爸爸这里,浴室的门开了。
祁盛渊穿墨蓝的浴袍,走出来。
“要注意身体,空调房和室外的温差大。”爸爸总是这样叮嘱她,
何霏霏余光看到祁盛渊转身去了衣帽间。
“我一直都注意呢,”
她看祁盛渊提了裙子回来,长指拉开印了山茶花的防尘袋,抖出那条裙子,
她对手机说:
“国内入冬了,爸爸你也要注意。”
裙子的前胸处有品牌经典的编织元素,含蓄优雅。
后面却是大露背的款式,一路开到了腰窝。
安可拉红,何霏霏听高总助提过,ancora,在意大利语中是“再一次”的意思。
“霏霏,”手机传到了外公那里,“你瘦了好多。”
她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是视频自带的美颜效果。”
老年人不懂这些,又好像记性不太好,她反反复复用同样的借口,却总能混过去。
祁盛渊把裙子放在大床上,在床沿坐下。
她看他弯下腰,拎起床边那双高跟鞋。
他的长腿支起,脚边是被他脱下的、她的牛仔长裤,他扯过,用来擦拭高跟鞋,擦鲜红的鞋底,擦13cm的细跟。
“霏霏,”电话已经传到了外婆手上,今日的寿星,问她,
“吃晚饭没有?”
——“咁污糟邋遢,唔好抹干净,点著?”
(这么脏,不擦干净,怎么穿?)
男人的嗓音低沉,像自言自语。
何霏霏的笑容凝滞。
祁盛渊一直以为她听不懂粤语,但眼下的场面,不需要她听懂,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双高跟鞋才从鞋盒中取出,没人穿过,和“脏”字不沾边。
他说脏的是她,从一开始她就该去洗澡换衣,她先是忙着自己的竞赛,又跟家人视频聊天。
不本分。
“还没有呢,”
何霏霏的心快要跳出来,回答外婆的问题,
“等下就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