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蓝本人坐在她左侧的驾驶位,却不会确认收款。
“刚才的话……”
何霏霏熄灭手机屏幕,
“学长祖父去世,我发的那条短信,不够真诚。”
加上她想用离开的猫咪安慰他,却弄巧成拙,先说哭了自己。
最该道歉的时候,被薛湄芷的电话打断。
再发展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再次向学长道歉。”
车内的空调到了放冷的周期,“呼”地吹出,何霏霏起了颤栗,把呼吸含在喉咙里。
“我从小生活在羊城,跟我爷爷不亲的,”祁盛渊单手打方向,
“老实讲,他走了,我没什么感觉。”
何霏霏转脸看他。
路灯和交通灯明灭闪烁,在他英挺的鼻梁,投下流光溢彩。
他并未因至亲的离世而伤心难过,她发给他的信息,他也根本没当回事。
“学长的这句话,我要不要当真?”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何霏霏问他。
真如他所说,他在餐桌上大声朗读她写的信息,并非出于对她不真诚的愤怒。
而是嘲谑和戏弄。
她合该生气,而不是一直心怀愧怍。
她在等他回答,祁盛渊淡淡瞥过来一眼。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中控台按下按钮。
「这里依旧是北城深夜,继续今晚的点歌环节。接下来的歌单,来自一位不愿署名的听众朋友——用婉转动听的粤语,讲述被世俗不齿的爱情。」
「三首歌分别是,吴雨霏《吴哥窟》、李克勤《吻别的位置》、陈奕迅《无人之境》。」
偏偏是这样的歌单。
主播语调低沉,念几句感时伤怀,音乐渐进,何霏霏抬手,想再次按下中控台上的钮。
“不好听?”祁盛渊攫住她的意图。
何霏霏悬着的手放下。
第一次聚餐时,他用粤语怼了何印,她装作跟其他人一样听不懂,也不愿于此刻被他察觉。
怎么会不好听?
她不仅会唱,甚至对歌词倒背如流。
但她摇头。
「睁开双眼做场梦」
车辆驶上高架,两侧大厦有一排排整齐的窗,对她肃穆凝望。
「难逃避你那面孔」
钻下穿隧道,灯影煌煌烨烨,车轮在减速标线上碾来碾去,是祁盛渊掌握方向,却任由车身反复跨越划定的界限。
「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
绿灯转黄再转红,超过限速的油门,也只能松开。
踩在刹车上。
何霏霏的手机和《吻别的位置》同时响起。
祁盛渊将广播静音,看何霏霏单薄的脊背弓起,按下接听,一手拢住嘴唇,排除周遭的杂音。
这是个大路口,等待的时间太长,他伸手去掏打火机,还是收了回来。
“……我早就回学校了,嗯,”
少女纤长的睫如蝶翼,在摇晃的光斑中,随着话语颤抖,
“刚才去洗澡,排队的人只有那么多了,好久?挨边四十分钟。”
她说方言,调子比普通话低沉两度,入声字多,夹杂当地人才懂的土词,全是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