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于刚才在永通湖见汪公子那时候,她身旁的车窗,被留了一道缝。
夜风呼呼吹过,吹进来盛夏的燥热,也把祁盛渊讲的电话,断断续续吹进来。
“……呢啲係我自己嘅事,就唔好劳烦汪校长咁费心……”
(这些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汪校长这么费心)
“……你估我好中意听你电话?”
(你以为我想接你电话?)
“……你话佢?你個好侄仔同你一样,做戏最叻嘅……”
(你说他?你那个好侄子跟你一样,最擅长做戏了)
“……我身边冇人……”
“……我唔会拍拖,更唔会结婚,你废话咁多做咩啫……”
(我身边没有人;我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夜风还在呼呼吹,再没把只言片语吹进来,却吹来许多烟味。
中控台上,时钟滑到23:59。
何霏霏盯着数字看,看它变成了00:00。
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时间在一分一分增加,窗缝不断有烟味飘入。
左边的道路车来车往,各种颜色形状的车灯交织,在这座深陷繁忙的城市底下,打出斑斓的光影。
深夜里没有人按喇叭。
何霏霏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
她看祁盛渊就在眼前,肩宽腿长,白衬衫腰线最细那一收,刚好是他斜倚车身的支点。
何霏霏冷不丁撞进他漆黑的眼眸。
这里没有路灯,照明来自道路上正反两个方向的车灯,祁盛渊立体深邃的面容在光影变幻中清绝又惘然,眼尾微收,是问她为什么要从车里出来。
“我自己回去吧,不打扰学长了。”
何霏霏说话的同时,他的薄唇吐出烟雾。
祁盛渊长指夹的香烟最后燃尽。
她看他垂了垂眼睫。
“这里打车很方便的。”她夹紧了空荡荡的帆布包,转身朝向车道,“学长。”
“好。”
一辆亮绿灯的出租车来,她与他同时扬起了手臂。
祁盛渊送她上车后座,又从副驾的车窗钻进去,扫了计价器旁的司机信息一眼,掏出三张粉红色钞票,塞到档把前的置物格、用里面的烟盒压住:
“师傅,麻烦跑一趟城大,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路上,可不让人放心。”
司机师傅满眼堆笑,京味十足:
“得嘞,您踏踏实实的,整个北城,再找不着比我更快更稳的主儿!”
上路后,时不时用后视镜觑一眼后座:
“小姑娘你真好福气啊。”
“男朋友又高又帅。”
“对你那么大方。”
“还有好多细节,都考虑到了。”
……
“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却得到一句回答。
从后座传过来,只留下了沉闷,清苦。
司机再不接话了。
他想到刚才路边那辆黑色轿车,白底黑字的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