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能带我去找爷爷吗?我想爷爷。”
爷爷?
楚衿拧了拧眉,是说江老先生?
楚衿抬眸看向靳则序,后者也在看他,互相递了个眼神,楚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楚衿说,“则序哥哥和我们一起去,飞飞同意吗?”
飞飞拉开距离,和靳则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雨还没停,靳则序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楚衿他带着了伞。
是他留在门口的黑伞。
飞飞赖在靳则序怀里不肯下来,靳则序抱着孩子,盯着楚衿单薄纤弱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哥哥?则序哥哥……
靳则序反复琢磨这淡淡的四个字,唇间缓缓扬起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
从江家到墓园还有一段距离,飞飞哭的耗费了太多精力,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楚衿坐在副驾上,听着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视线下移,落在手里的那个小鸟木雕上。
飞飞说这个木雕是要送给爷爷的,不能弄丢。
楚衿问飞飞,既然是送给爷爷的礼物,为什么要去挖土。
飞飞说他不是在挖土,他是在挖坑,他要把小鸟埋起来,和爷爷一样埋起来,这样小鸟就能从土里飞到爷爷身边。
后来这个木雕跑到楚衿手里,飞飞说这是重要的东西,叫楚衿帮忙保管的。
爷爷离世的这段时间里,飞飞从许多人口中听见‘死’这个字眼,他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爷爷睡着了,但爷爷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他懵懵懂懂地意识到,死,就是爷爷再也不会醒来。
睡觉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爷爷教过他,飞飞不想打扰爷爷,他只是有点想,有点想哭。
好在飞飞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
木雕的制作工艺并不精致,但却打磨的非常光滑,一点毛刺都摸不到,楚衿摸索着小鸟的翅膀,他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车里非常安静,靳则序握着方向盘,撇了一眼楚衿问:“怎么会来参加葬礼?”
楚衿摸索木雕的手顿了顿,“有人邀请就来了。”
“谁的邀请?许敬山?”
“江津远。”
脚下一个急刹,靳则序握着方向盘的手险些打滑,楚衿看了一眼后座的飞飞,确认他没醒才拧眉看向靳则序,谁料,靳则序突然看过来,沉声警告他,“楚衿,你给我离他远点!”
“为什么?”楚衿不解。
“年诗不是告诉过你嘛,我的‘光辉事迹’。”
楚衿瞬间反应过来,年诗曾经说过的一个脑袋被靳则序砸开花的人,那人难道就是江津远?
靳则序勾唇笑了,轻描淡写道:“是,我差点杀了他。”
楚衿:“……”
车内陷入另一派死寂,直接告诉楚衿不知道靳则序和江津远之间一定还有什么。或许……或许自己可以旁敲侧击一下,否则楚衿不确定是否未来会有更大的隐患等着他。
墓园远离闹市区,安静清幽。
这个时间外面还下着雨,靳则序停了车,脱下外套递给楚衿,自己则下车把后座睡眼惺忪的飞飞抱起来。
楚衿没有矫情,雨天自己穿的确实单薄,为了维持面子感冒实在不值得,楚衿将自己带来的那把黑色雨伞撑在自己和靳则序上方,好在这把伞够大,能容纳得下三个人。
飞飞趴在靳则序肩头,“哥哥,你真的知道爷爷在哪儿吗?”
楚衿迟疑了,事实上他不知道。
靳则序出声解围,“飞飞,你闭上眼睛数十个数就能看到爷爷了。”
飞飞依言闭上眼睛开始数起来,而楚衿对他的做法隐隐不太赞同,江老先生已经去世了,就算是数上一万个数也根本不能将爷爷带到飞飞面前。
“江家人还在?”楚衿压低声音问,他有点担心飞飞现在过去会和他们碰上,他们把飞飞放下家里显然是不想带他到墓园来。
靳则序摇了摇头,“放心,不在。”
也是,他们过来的这一路就已经花了很长时间,走掉是意料之中的事。
飞飞数得很慢,楚衿也不知道靳则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多时,靳则序停下脚步,周遭一片空旷,至于一座墓碑孤零零立在他们面前。
照片上的老人微笑着,慈祥和蔼。
飞飞终于舍得数到‘十’,这会儿伸手捂着眼睛,不敢看。
靳则序直接将飞飞放下,让他自己站着。
“到了,你可以拿开手了。”靳则序接过楚衿手里的雨伞,说。
飞飞站在两人中间,小心翼翼张开手指缝,没看到了爷爷,只看到了一张爷爷的照片。
他猛地放下手,抬头看向楚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