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你怎么还不醒。”
是靳则序的声音。
周遭非常安静,靳则序有意压低的声音楚衿却听得非常清楚,左手掌心传来一股温热,微微打着颤,楚衿几乎是在靳则序看过来之前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指尖在他脸颊划过,停留在眉梢,细细摩挲,靳则序的手在颤抖。
“你怎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楚衿?”靳则序一声苦笑,“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
“其实,你和许敬山约见面的那天,我和他待在一起,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这件事,但你对许敬山却只字不提,为什么?害怕我找他麻烦吗?”
楚衿闻言立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疯子,还是个装模做样的疯子,谁知下一秒,他听见靳则序咬牙切齿地说:
“是,我就是会找他麻烦,我气死了!”靳则序语气沉下去,“我不仅气死了,我还怕死了……”
楚衿兀地心头一酸。
靳则序说:“楚衿,许敬山真的那么好吗?你和他打电话还会开玩笑,你怎么就不和我开玩笑?你知道?你和我你要出去的时候,我怕死了,我怕你不是和他出去吃饭,是要和他私奔。”
“楚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和你吵架,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气昏头了,我简直要疯掉了。”
靳则序握住楚衿纤瘦青白的腕骨,平稳的声线开始发颤,“楚衿,醒来好不好?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如果你真的想离开……”
楚衿等他下半句话等了好久,终于听见靳则序一句哑声的警告。
“楚衿,你敢死试试!”
楚衿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死了,听到这句话都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给他一巴掌。
房间里安静下来,小臂一重,楚衿感觉到应该是靳则序的压在了他的胳膊上,楚衿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光线温和,楚衿不用适应,视线往下一瞥就看到靳则序闭着眼睛守在床边。
他张了张嘴,嗓子干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床头台灯暖色的光打在靳则序身上,格外温暖,楚衿无法抽出手,曾帆说的是对的,那么现在做决定的人只能是自己。
“什么都不要了……”靳则序突然低声说,“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楚衿:“什么?”
没听清他的话,楚衿下意识拧眉,脱口而出。
霎时间,靳则序猛地抬起头,一转眼,两人四目相对,看见靳则序眼里布满的红血丝,楚衿视线下意识躲闪,但靳则序立刻迎了上来,
“醒了?”靳则序松了一口气,俯身问:“想说什么?你说。”
楚衿再次张口,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孩子。”
孩子?
“孩子没事。”靳则序立刻会意,“要不要喝水,我去叫医生。”
“不用。”楚衿叫住他,“渴。”
靳则序停下脚步,给楚衿喂了口水,“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衿摇头,敛眸间,他看见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渣,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楚衿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靳则序说,“外面已经黑了。”
“你睡了多久?”
靳则序一愣,“我?”
“嗯,你。”
靳则序望向楚衿那双平静凉薄的眼神说:“我没睡。”
楚衿:“为什么不睡?”
“我不敢。”靳则序眼尾猩红,后知后觉的恐惧和惊慌汹涌如潮水,几乎将他淹没,失去理智,“我不敢闭眼,楚衿,我怕我闭上眼睛,你会永远离开。”
“靳则序。”楚衿的声音还带着点哑。
“嗯,我在。”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你会怎么办?”
靳则序毫不犹豫的说:“一起死。”他看着楚衿的眼睛认真地说,“说好听点叫殉情,楚衿,死了我也会缠着你的。”
“可惜了,我死不了。”楚衿解释说,“医生就在家里,我叫了何叔二十分钟后来敲门,伤口不深,我会晕会疼,但要死还没那么容易,而且,靳则序,我这么做和你无关。”
楚衿本意是说自己这么做和吵架没有关系,哪知靳则序眉心一皱,听不得这种撇清关系的话,“又和我无关,那和谁有关?曾帆吗?”
“你知道曾帆?”
“果然和他有关。”靳则序一声冷哼,“你知道曾帆是什么人吗?一个因为重大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的人就这么值得你信任?”
此话一出,靳则序注意到一抹茫然的神色在楚衿苍白病态的脸色一闪而过。
“看来你并不知道。”靳则序深深叹了口气,“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你就敢相信?楚衿,你防我跟防贼一样的劲头哪儿去了,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妈的,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
楚衿靠在床头,静静地等他发泄完说:“你确定要现在和我吵架?”
靳则序瞬间哑火了。
“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靳则序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这份资料你自己看看吧,等会儿顾铭远会过来检查,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