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洛长青。”
“啊?叫我?”
楚衿:“曾帆的话只能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其他任何人的想法,不用比较,也不要怀疑。”
洛长青转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继而爽朗地笑了,“老子能不知道吗?曾帆的鬼话也就哄哄鬼了,你也少听进耳朵里,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没事,磕了碰了也没事,家里现成有拐……靠,我是说…你注意安全,别想太多。”
楚衿笑意更深,“好。”
……
夜色深深,楚衿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伞檐的雨水不断往下滴,他只有死死握着伞柄才能让雨伞不被吹跑。
一开始,楚衿布认为自己是个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但他对这个世界确实没那么强的归属感,鬼使神差,身体似乎比他的大脑先一步找到了目的地。
楚衿在楼道收起那把即将破碎的伞,走进幽暗走廊里。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角落里的纸壳已经被清走,悬在灯下的钢丝空空荡荡,楼道里的租户关着门,往前走几步,是那对中年夫妻计算这个月的工资,再走几步,是隔着门都挡不住的短视频洗脑音乐,走到最里面一间房间门口时,楚衿听见对面那间房门里传来家长气急败坏辅导功课的声音。
楚衿记得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子,好像叫嘟嘟。
来的时候没有带钥匙,楚衿只能在门口找了一番,还真让他在找到了一把备用钥匙。
至于是什么时候放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楚衿打开门,铺面而来的潮气和霉味让人下意识皱眉,楚衿关上门,许久没交电费,灯早就不亮了,手机丢在洛长青的车上,房间里黑压压一片,只有走廊里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渗进来。
楚衿凭着记忆摸到了桌子,最后在抽屉里摸到了两根蜡烛和打火机,还沾了一手的灰。
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出租屋也是时不时就停电,蜡烛和打火机楚今在的那会儿留下的,还剩下一些。
楚衿点了蜡烛,烛火摇曳,昏黄烛火映在楚衿瞳孔里,照亮这个一览无余的房间。
楚衿扯开盖在床上的白布,已经有雨水渗进墙皮,屋顶居然也开始漏水,楚衿找了个盆子放在漏水的地方,雨水滴答滴答落进塑料盆里。
家里的被子和衣服已经发霉不能盖了,可是好冷,楚衿脱下外套,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他盖上外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缓缓闭上了眼睛。
希望睡着了能做一个美梦。
从前的楚衿不愿承认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平淡的生活,健康的身体……
说出来也是真是可笑得很,他愿意将母亲的固执视□□他的证明,所以住在阁楼也没关系,接受腺体改造也没关系,可母亲的爱实在真的喘不过气,让人伤痕累累。
玩捉迷藏躲起来的人,是渴望被找到的。
母亲不爱自己,他不得不承认。
可他无法责怪,人人身不由己,他只有逃跑,跑得远远的,在逃跑的路上得到解脱,即使一遍遍被抓回去也不气馁。
楚衿梦到逃离楚家那天,那天是他十几年来最自由最快乐一天,那天晚上,挡在他头顶一场十八年的潮湿雨季结束了。
母亲的爱珍贵又廉价。
楚衿闭着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靳则序的笑脸,某一天的午后,系着围裙,抱着猫,懒洋洋的靠在厨房门口对着他笑着,楚衿不自觉轻笑了一声,等靳则序知道了一切过来找他,估计脸都要气绿了吧。
楚衿浅浅勾唇,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距离出租屋几十公里外的老小区,靳则序穿过暴雨走进单元楼,他根本等不了电梯,站在门口疯狂敲响大门。
“砰砰砰!”
屋内,洛长青刚洗完澡,还以为是楚衿回来了,心里正纳闷钥匙不是在地垫下面吗?一开门却看到了沉着脸的靳则序。
门外的靳则序面无表情,凌乱的湿发和一身仓促赶来的戾气,好像黑暗丛林里一只凶猛野兽缓缓抬起头。
“楚衿在吗?”
洛长青懵了一下,下意识答道:“不,不在。”
靳则序周身的气场太过骇人,应该是冒雨赶来,呼吸急促,头发湿了一大半遮盖在眼睛上方,洛长青差一点以为自己犯什么事儿要被拘了。
“真的不在。”他小声重复。
洛长青怕靳则序不相信,还特地往旁边让了让,“不信你自己进来找。”
洛长青一边大大方方让位置,一边在心里祈祷楚衿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
谁知靳则序却站在门口没进去。
“我再问一遍,楚衿在哪儿!”
洛长青这人活的像个炮仗,一点就着,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皱,“我说了不知道!”
靳则序:“他的手机在你车里。洛先生,楚衿的身世来历,曾帆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现在还确定你不知道吗?”
洛长青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曾帆怎么可能说?靳则序不会是他诈他呢吧?
“怎么不可能?你猜我从哪儿来。”靳则序就差掐着洛长青的脖子威胁,浑身冷冽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最后一遍,楚衿,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