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朵楚楚可怜的铃兰。
很好。
我满意地勾起嘴角。
我算好时间,来到弗雷德每天的必经之地,开始演奏我拿手的乐曲。
路人被我动人的琴声和清纯的样貌所吸引,纷纷驻足开始观赏我的表演,甚至有人拿出了在那个年代里,极为宝贵的相机,开始进行拍摄。
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我的内心,却忍不住焦躁了起来——
他怎么还没出现?
幸好,我的等待没有落空。
弗雷德准时出现在我估算好的段落上,那是整首乐曲里,最难演奏的段落,我却演奏得丝滑顺畅。
果然,弗雷德被我吸引,他停下脚步,双眼微闭,似乎沉浸在了我的表演里。
我心内一喜,演奏出的乐曲,也愈发动人。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成了。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假意犹豫,在他劝说良久之后,才跟随他去往了异国他乡。
即使没有对小提琴倾注过多的热情,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和我之前的那些老师不一样。
我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吸收了他所有的经验和技术,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长进了,剩下的差距,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演奏,来一步步地追赶。
我耐心表演了两年,却越来越无法满足。
进展太缓慢了,资源也几乎停留在了原地踏步的程度。
于是,我向弗雷德提出了结婚。
只有成为他的太太,我才能再一次实现质的飞跃,供我支配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
听到我的要求,惊讶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就点了点头。
我的第一段婚姻生活,太过短暂,我甚至无法确定,那究竟算不算是婚姻,毕竟,我根本不知道“婚姻”这两个字的意义。
即使在婚后,我和弗雷德的相处,相比于之前,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去世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感觉到悲伤,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我以后应该怎么获得更多的资源。
直到律师宣布他将全部的财产留给了我,我才迟钝地有了一点反应。
就像是生吞了一块可口的果冻,清凉感一闪即逝,随着而来的,却是让人窒息的闭塞感。
很奇怪,我从没经历过这种情绪,一时间,新奇甚至盖过了我分析这种情绪本身的欲望。
我猝然拥有了从前难以想象的海量资源,但却失去了支配的冲动。
弗雷德死后,有很多媒体采访我。
为了保持曝光度,我挑选了一些媒体,接受访问。
他们最喜欢问的问题,就是——
弗雷德是否哄骗了我,蓄意诱导我和他结婚?弗雷德对于少女,是否具有特殊的癖好?
我通常的反应是沉默。
不是我对于回答这样的问题感到为难,而是我真的在思索问题本身。
原来是这样吗?而我竟然不知道。
我这才发现,除了小提琴的专业知识,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人生中的第一次,我感到了迷茫。
也许他真的哄骗了我吧,我想。
弗雷德的独子,外貌上的轮廓,和他很相似,因此,对方向我求婚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他。
这是一个冲动的决定,我为此背负了巨大的骂名。
但我毫不在乎。
我只想追寻一点儿让我心安的熟悉感,哪怕只是一个替代品。
第二段婚姻的第一晚,终于让我明白了“婚姻”这两个字的部分含义。
我很惊讶,弗雷德的独子,同样很惊讶,我想,假如弗雷德泉下有知,他也一定会对我们的行为,感到惊讶。
两年的时间,让我渐渐明白了婚姻的全部真谛。
但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我向我的第二任丈夫,提出了离婚,他痛哭流涕地跪倒在我面前,说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迷恋上了我。
他爱我,他求我不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