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骆点的是牛肉面,在这种天气里最适合吃的就是一碗热腾腾的汤。
简游也不负所望,连汤带面全部都吃了下去,饭饱之后,才有疲倦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看着丢完垃圾回来的萧骆:“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守夜。”
“我们轮流守吧。”萧骆看着他眼角音困意生出的泪花,“守夜这种事,我熟。”
“守你妈?”简游不意外。
“对,都守习惯了。”萧骆无奈道,“你今天晚上睡一下,明天白天还要做检查,有你忙的。”
简游沉默片刻,抹了把脸,轻声答应,“嗯,好。”
说是让他睡,但简游也睡不着,陪护床上翻来覆去,即将要睡着之际又心悸惊醒,反复折磨三四次后,简游还是爬了起来。
萧骆坐在床尾,见他爬起来立马放下手机靠过来,“睡不着?”
简游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神色倦怠地看着门上玻璃透进来走廊上的光。
许久,他才慢慢地放开被子,挪到萧骆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一言不。
他在忍受心慌无措的漂浮感,奶奶躺在病床上手术举旗未定,那一丝与世界的联系便如同溺水之人没了浮木,随时遭遇灭顶之灾。
害怕,担忧,无措,种种情绪混杂,让他说不出话来,在这一瞬间,简游仿若懂了萧骆为什么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
“从小奶奶就跟我最亲。”简游忽然道:“小时候给我买滑板车,自行车,其他几个堂兄弟都没有,他们羡慕得不得了,便抢我的玩,被奶奶揪着耳朵骂。”
“就连家里的冰箱,都是为了给我放冰淇淋买的,她还会做冰淇淋蛋糕,特别好吃,但自从她上次脑淤血之后,我就不让她做这些复杂的东西了,费时费力,没我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萧骆垂眸看着腿上被子的褶皱,听简游碎碎念。
“都下雪了,我听到她起来,应该早点爬起来的。”
尚在睡梦中的简游都这么懊恼,那一夜没睡,甚至早上去过简游家的萧骆心情更是复杂。
如果他早点现不对劲,早早出去找人,或者奶奶就不会摔倒了。
“我有点害怕。”简游把头埋得更深了,“我只有奶奶了。”
萧骆不像简游能说会道,此时安慰人的说词只是一句:“奶奶会好的,她吉人自有天相,都会顺顺利利的。”
简游沉默,半晌嗯了一声,从萧骆身上起来,抱腿靠在墙上愣。
“睡会吧。”萧骆也脱了鞋爬上陪护床,伸手把简游的脑袋揽到自己怀里,“多思无益。”
“你不是不喜欢靠着人吗?”简游在萧骆怀里出疑问。
萧骆捂住简游的眼睛,“骗你的。”
深夜医院走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都被耳畔的心跳声掩盖,所有的光线都被盖在眼皮上的手遮住,简游心头一松,逐渐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六点多,简游才迷迷糊糊被萧骆叫醒,“我要去打工了,早餐给你放在桌子上记得吃,缺什么东西给我消息,我中午放学给你带过来。”
简游迷迷糊糊醒过来看着萧骆的脸愣了好一会,萧骆也安静地等简游彻底醒过来,才把充满电的手机塞到他手里,“我走了。”
“好,我送你出去。”简游抹了把脸爬起来收陪护床,被萧骆拒绝了,嘱咐一句你好好呆着吧便走了。
简游目送萧骆出了病房,收好床就去拿桌子上的早餐,粥跟包子都有,旁边还放着一个塑料袋,洗漱用具一应俱全。
忽地眼眶一红。
大伯二伯来得也早,七八点就过来了,配合着医生做各种检查,但是情况不太乐观,主要还是奶奶有点不太能认人,一直都稀里糊涂的,醒了要么盯着天花板愣,要么就抓到个人就喊简游爸爸的名字。
医生的说法是等奶奶意识再清醒一点才能下论断,又推迟了一天,幸好第三天的时候,奶奶稍微恢复一点意识了,能认人了,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懵懂,至少不会胡言乱语,跟简游也能聊上两句。
确定情况稳下来,就是落实治疗方案,手术肯定是选,而且奶奶的年纪不算大,痊愈风险很高,就是因为高血压跟上次手术的原因,这术后并症情况不容小觑,得让家属自行斟酌。
虽是自行斟酌,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如果不做手术的话,那差不多就是等死了,他们转院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等死的。
奶奶比他们更怕自己站不起来,几乎一致通过,确定能手术指标之后,立马就安排手术时间。
非常万幸,奶奶熬下了手术台转进了icu,在icu里观察几天之后,便转进了普通病房,再转康复医院,至此万事大吉,不过一算时间,也几近新年,奶奶嘴里念叨着过了过了,一边把萧骆拉到跟前给他塞红包:“错过你生日了,给你包个大的,看看我们骆骆,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