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好大的雨,就唤妳阿雨吧。”家主用丝巾擦掉她脸上的雨水,让管家拿来一套新的素衣。
她被安排做一些粗活,洗碗、洗衣、去河边打清水,每到冬天,阿雨的手就要生冻疮,久而久之,她的手指变得又粗又红。
她觉得很丑,把手缩在袖子里不想让别人看见。
后来领了工钱,她买上一双手套,又保暖又能遮丑。
虽然很辛苦,但至少包吃包住还有工钱能拿,在这乱世里实在难得。
阿雨本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干到老干到死,可战火还是蔓延了过来,走投无路的难民将大宅洗劫一空,仅仅一夜就只剩一副残垣断壁的景象。
她又一次收好自己的行囊,漫无目的地找寻下一个落脚处。
路程遥远,她走走停停,遇见一列进京上贡的队伍。
埋伏已久的土匪跳出来打劫,阿雨赶忙躲进树丛里,见他们砍死护送贡品的进奉使,抢走金银财宝,将另外的东西和尸体放一起用火毁尸灭迹。
其中就有上贡给宫廷的玄猫,此刻已经半死不活。几个土匪认为它是不祥之兆,怕火烧不透它的皮毛,干脆把它塞进木盒子里扔进了火堆。
好可怜。
阿雨捏紧拳头,把水壶里的水倒在手套上,等几个土匪离开,她从火堆里救出了木盒,用石头敲开锁,救出了小猫。
小猫的毛全湿了,阿雨捧起她,手套上满是红色的印记。
她去附近镇上的药炉买了药,碾碎成药粉敷在小猫身上。
一人一猫,暂时在城郊落脚。
阿雨每天都会去河边捉鱼,烤好撕成小片片,给小猫吃,也给自己吃。
有时候捉得多,还能拿去城里卖上几文钱,换一块肉几两米。
后来阿雨又找到一份帮富贵人家洗衣的工作,她得以在城郊盖上一座小屋,小猫也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到了冬天,城里贴满通缉令,要寻找抢劫贡品的疑犯。
赃物便是那些金银财宝,还有那只玄猫。
阿雨心里一沉,给小猫系上她编的布绳,把它关在家里。
小猫正是贪玩的年纪,用牙磨碎的禁锢它的绳子,还是跑出了门。
在城郊搜寻疑犯踪迹的衙差现了它,正要上前捉它时,刚送还衣服回来的阿雨看见这一幕,抱起小猫就跑。
寒风刮上脸上生疼,她也顾不得别的,只能往树林更深处跑去。
直到听不见追兵声,阿雨终于放慢脚步,找到一处山洞休息。
她再次一无所有。
还好,还有一只小猫陪着她。
山洞里冰冷又潮湿,手套放在城郊小屋中,阿雨手上又生出可怖的冻疮。
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眼下只能去河里捉鱼吃,等开春后再找出路。
终日浸泡在刺骨的河水里,她手上冻疮愈严重,甚至裂开了手指,某次回山洞的路上踩滑了石头,她的小指顺着冻疮伤口生生被折断了。
她呆傻地捂住自己的手,没注意到身后摇摇欲坠的大树。
那棵树本就卡在另外两棵树中间,靠树枝支撑着,大雪不止,雪越积越厚,压断那些树枝,大树轰然向下坠,她来不及逃开,粗壮的树干结结实实砸到了她的大腿上。
清晰的骨头碎裂声传来,她忍着痛试着从树下挣脱,奈何树木太重,她根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