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我是不懂,女儿跟着你从小学跑到高中,自打初中之后就没见她跟人出去玩过,这年纪正是培养性格的时候,跟了你算是没救了,孩子孩子养不好,饭饭也不让做。”
“你再说一遍?”
“……”
裴之一无声叹了口气,纵使千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他们彻底吵起来之前说:“我没事,都行,别说了。”
“你闭嘴。”裴永脾气上来了,瞪着陈巧,“你再说一遍?我还没说什么,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妈——”裴之一劝道:“爸——都少说两句,吃饭吧。”
“你闭嘴!”两人这时候就显得十分团结。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泥人,咬牙忍了又忍,端起碗,语气还算平稳地说:“我回房间吃。”
两人进入酣战,没功夫理她。
她走进房间、戴个耳机的功夫,外面已经是鸡飞狗跳。
这次吵得久,等她吃完饭外面还没停歇。
她犹豫着,寻思自己要是碗送晚了,这俩人指不定到时候又因为这事战火重燃,只能顶着战火出门。
路过餐桌时,裴永喊住她:“裴之一,你过来,你说,我对你算不算尽心,对你们算不算负责?!”
陈巧也看向她,“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今天我就跟他好好说说。”
“什么叫怕?我女儿会怕我?”裴永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扬手拍了一下桌面。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疼,裴之一没吭声,径直去厨房。
她回来时俩人正在砸碗筷,饭菜洒了一地,她一个没注意踩到筷子脚滑了一下,往餐桌那边倒,而裴永在外侧,正往地上砸碗,手肘恰好撞到她的肩膀。
中年男人力气巨大,她整个人往旁边倒去,额头撞到旁边的置物架。
一阵天旋地转,她跪在地上捂住脑袋,眼前黑。
母亲的尖叫声响起,她跪在地上,慢吞吞扶着旁边的东西站起来。
“……没事。”
“你没事往这边走啥走,我也没看见你。”裴永嘟囔,这次语气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陈巧这会儿不跟他吵了,过来看裴之一。
没破皮,肿了一块。
陈巧看着乌青的痕迹,转头就去讨伐裴永,裴永心虚,但在跟陈巧吵架这事上从来都不需要理。
他们又开始了。
裴之一疼得眼冒金星,眼角泛泪。
泪水先行,眼眶才后知后觉变红。
她捂着额头回房间,拎起书包往外走,二人压根没注意到她。
乌烟瘴气的、鸡飞狗跳的,在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通通都远去了,只余下清新而冰冷的空气。
她漫无目的走着,沿途进了一家诊所涂药,诊所里很暖和,也没人吵架。
可惜,冬春交替之际流感盛行,里面人满为患,她不好占用公共资源,只能再次步入严寒的天地间。
老天爷好似看她不顺眼,没多久天上开始飘白。
——雪。
转眼就变大了。
她伸手去接,看着雪花消融在指尖,指尖则被冻得红。
如果能变成雪花就好了。她想。
冰雪公平地散落世间,赐予所有人寒凉。
无论你是谁、家境如何、家庭如何。
于是她忽然想起了她那个同样苦瓜的同桌。
奶茶店早就待到腻了,她摸出手机搜索、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