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一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
季泠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砸了桌子、椅子,或者什么花瓶吧。”裴之一垂眼,故作平静说。
季泠没接话,只是将伸出去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空调温度太低了,地上凉,等会肚子疼。”
裴之一生理期。
她愣住,缓慢伸出手,搭上的那只手纤细却有力,掌心略粗糙,稳稳当当把她拉了起来。
“不算没想到。”季泠看着她,语气有些怅然,“刚认识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殊。”
明明害怕却还是要见义勇为;
明明帮了人却还是不愿意承认;明明在意,却要表现得不在意;
明明耐心不好、脾气暴躁,心思却又比谁都细腻。
她从没觉得自己看懂过裴之一,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想没想到。
裴之一是与众不同的,她从第一眼就知道。
裴之一闻声别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特殊个鬼。”
她把季泠也拉过来坐下,“你别听他瞎吹,他就喜欢高谈阔论,就当他放屁。”
季泠嗯了声。
没人喜欢冷言冷语,但在裴之一到来之前,她早就习惯了冷言冷语。
“所以啊。”裴之一还拉着她的手,甚至另一只手也搭上来,一同握住她的右手。
她人娇小,手也小而细嫩。
季泠这才现,裴之一今天经常牵着她。
她记得她同桌不喜欢肢体接触来着。
“所以……什么?”她低头看着裴之一的手,肌肤娇嫩,和她掌心的粗糙完全不同。
“所以。”裴之一明显不太好意思说这种话,但还是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庄重而认真地说:“我们都会长大的。”
季泠一愣。
裴之一从来不愿意被别人看见她家里的不堪。
她觉得丢死人了。
但就如她决定带季泠回家时所想的一样,唯有在此时,她恨不得多展示些自己的不堪。
无论这行为好还是不好,有用就行。
“你觉得我家里怎么样?”
季冷愣着,“……”
她对自己的想法一清二楚,她会说:没事,长大了就好,到时候你可以自己住。
裴之一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其下却是无尽的苦涩。
“可我觉得绝望死了,我一听他们吵架,我就想哭,想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干脆离婚把我丢进孤儿院,不行了出生时掐死我也好。”
季泠有些无措,她不擅长应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