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那场大雪公平公正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赐予所有人以平等的寒凉。
为什么每个人都伤痕累累?
但又还有那么多人在深冬中蹒跚而行。
裴之一想着结束,却依旧继续着。
自揭伤疤的环节没有持续多久,回卫生间洗把脸,出来又是一只外壳梆硬的裴之一。
玩游戏、看电影,她绝口不提刚才那一趴,季泠提到一点她就要移开话题,尬得脚趾扣地。
感伤的按下不表,她们算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裴之一已经跟季泠躺过一张床了,再说季泠用的沐浴露、洗水跟她一样,穿的衣服是她的,就连洗澡水都来自一个水管,她没什么好嫌弃的,安安心心跟季泠躺在一张床上。
“有别的夏凉被,在外面,我不想去拿。”临睡前,她盯着季泠说。
季泠了然,“我不介意。”
裴之一满意点头。
夜深,楼下又响起一阵瘆人的动静。
她们睡得晚,一点多才关灯。季泠睡不着,她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这会儿已经两点半了。
这个点还在闹?
她难以想象,两个人哪来那么多好吵的内容。
——她家里就很少有争吵,有事说事,有问题解决问题,哪来那么多话要吵。
难怪裴之一宁愿跑大老远,之前也不愿意让她来自己家补习。
季泠想着,转头看向旁边的女生。
不久前裴之一已经睡着了,还打了两秒声音很小的呼噜。
忽然,旁边的女生翻了个身,背对她侧躺。
楼下的动静还在继续。
女生似乎没察觉到她还醒着,抽了张纸巾,而后在脸上沾了沾。
……擦眼泪?
女生的动作很轻,就连放才拿纸巾的动作都跟慢动作回放一样。
季泠心里忽然升腾出一股异常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出声,或是在此时做出什么动作。
那样的话,她同桌一定会尴尬死的。
楼下的动静在大概三点时停下,裴之一缩回被子里,仍旧背对着她。
季泠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很低的呼噜声,反而裴之一在经常翻身,显然没睡着。
「可能是砸了桌子、椅子,或者什么花瓶吧。」
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她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谈论别人的家事。
而且吵架、砸东西的声音不会让她害怕,她更害怕账单上的数字,影响自己上学的东西。
至于这些没什么实质伤害的氛围,她真不在意。
可现在看着眼前辗转反侧的人,她忽然就明白了。
痛苦的形式很多样,每一样都足够锋利。
也许她当时该抱抱裴之一,就像裴之一今天对她做的那样。
可是已经晚了。
她盯着裴之一的背影,脑子里不断闪回她当时的话语。
「睡着前脑子里也想。」
……现在也在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