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真诚,态度又好,坦率直白不做作,同学们本来就没意见,她还双眸熠熠说:
“我走读,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我家乡的特产,到时候都得来啊,一个也少不了。”
不知不觉间反客为主,邀请她的同学不仅不失望,反而还期待了起来,高高兴兴跟她说再见。
季泠目睹全程,她偏头看向裴之一。
——女生整个上午都昏昏欲睡,正趴桌上打瞌睡,浑然不知外面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季泠心想:只不过是你关系很好的老朋友“贿赂”同学而已。
啊……
满心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最后化为无声的叹息。
落在最后邀请易儒吃饭的同学也走了,班里没剩几个人。喧哗声在走廊里,不远,但教室太静,旁边安睡的人太安静,于是那些喧嚣就像被隔离在世界之外,显得分外遥远。
她看着裴之一被挤压的变形的侧脸,一手托起下巴,就这么看着她,目光不知有多复杂。
复杂,却又纯粹,纯粹到冷不丁就会被勾出心思、愣神。
趴着睡觉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丝凌乱,三两成缕,掠过额头与耳畔,横在鼻尖、脸颊之前。
季泠看着看着,压根没想,手就自作主张伸出去,轻而又轻地捏起鼻前的那一缕,想放到别处。
——不然她会痒。
手指刚碰到头时,温热湿润的吐息落在她手心。
心旌摇曳,又是无知无觉地放慢动作、近乎愣怔。
“班长!”倏尔传来一声呼唤,显得莫名突兀,唤她的名,也唤回了她的思绪与神智。
不知怎么的,困倦昏睡中的人竟然也对这声“班长”有反应。
裴之一睁开眼,正巧看到她捏着自己的头,靠得挺近,那单手托腮的姿势还挺好看,又悠闲又漂亮的。
对视间,她心脏一滞,季泠亦然。
“……”
几秒后,季泠松开她的头,规规矩矩坐直,双手都放在膝盖上,解释:“我怕你痒,想拨开,没……别的意思。”
裴之一坐直,扭头看见她捏紧的手。
再转头看她家班长大人,飘忽的眼神、紧抿的嘴唇,好一副手忙脚乱的姿态。
她摸摸鼻尖,也跟着开始不好意思,“哦……”
季泠瞥她一眼,见她没有讨厌或者烦躁的表现,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问易儒:
“怎么了?”
莫名觉得自己看了一本小说、看了一集电视剧的易儒有点无奈,“我还以为您没听见,正准备再喊一遍。”
“不好意思。”季泠道歉道得干脆利落,正准备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嗨。”易儒摆摆手,答得很快,“我想问问值日的事。”
她言罢一笑,“班干部好多,我一下子记不全,就记得您了,所以来问问你。”
“您”和“你”的转变很自然,让人听着很舒服,既有开玩笑的俏皮,又不至于太过。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泠那点莫名其妙的敌意被按下去。
问值日啊。
她找出值日表,翻到最后一页说:“你在第六组,我和卫生委员商量过了,第六组不少人,但是之后有一周要评卫生班级,那一周的工作量会大点儿,你直接和第六组一起做值日,时间是三周后,可以吗?”
易儒一愣,顿了两秒才说:“行啊,没问题。”
她凑过去看值日表,状似漫不经心说:“哇,你竟然真的排了,我还以为要我再去找卫生委员说呢。”
那表格密密麻麻也没啥好看,她看完了,仰头对季泠笑笑,“班长真靠谱。”